奇妙的校草楼（难以忘记的校官楼）

四年前，我曾写过一篇《我对“校官楼”的印记》。

稿子写完后，思绪久久不能平静，仍然沉浸在对校官楼往事的回忆之中。儿时的小伙伴：东平、三儿、增健……你们还好吗？现在你们都在哪里啊？在听妈妈讲述那过去的故事中，还有一些大人们之间的事情，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但它是那个年代、那个校官楼里的故事，现在整理出来，也算是对校官楼那段历史的回忆吧！

一、20尺布票的故事

布票产生于建国初期，一直到80年代初期才取消。50年代初物资比较匮乏，为保证人人能买到基本生活用品，对紧俏物资采用发票证的办法。买东西时，人民币加票证，缺一不可。无论何种票证，都有一条硬性规定，即过期作废，没有商量余地。“无粮票没饭吃、无布票没衣穿”，票证在那个年月，是非同小可的，票证种类之多，使用范围之广，过来人一定都还记忆犹新。

20尺布票的故事就发生在我家。时间是六十年代初。

志愿军刚回国的时候，家中空空如也，什么家具用品都是配发的。因为回国的时候，十六军不仅把武器装备都留给了朝鲜人民军，而且在朝的军官家庭大件物品也要求留给朝鲜人民军的军官家庭。我家从朝鲜回来时，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是把被褥和日常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小的生活必需品带了回来，我家那些祖国慰问团发给志愿军军官的新床单、窗帘、镜子，甚至连暖水瓶都留给了朝鲜人民军那个居住我家的军官。那个朝鲜人民军军官到我家交接的时候，看到给他留下了这么多物品，令他十分激动。作为回赠，他给了我们家一幅用树皮做的山水画。这幅画我们家一直保留至今。

这是当年的布票

这是当年部队发的布票

志愿军回国后，正处于国民经济调整，再加上三年自然灾害，商品物质十分贫乏。同时、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加，对吃穿需求的增加和物质匮乏成了鲜明的对比。当时的工业，特别是轻工业还不十分发达，买布需要布票，买手表、自行车、缝纫机等需要工业卷，甚至买肉还需要肉票。总之是购买日常生活用品大多需要票卷。20尺布票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时期。回国后，虽然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但是随着时间和家庭人口的增加，有些日常消耗品就十分短缺。比如布。家中的人口由原来的三人一下子增加到六个人，吃穿比例占据了生活的主要支出部分。这里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买这些工业品需要票卷。关键是票卷太少太少。有一天清早，军后勤部部长王卫叔叔来找我爸爸下部队检查。由于时间还早，我们孩子们还没有起床，爸妈在打扫卫生做饭，姥姥坐在床头给哥哥补那件改了又改的棉衣。据妈妈回忆那件棉衣是又接又补，大大小小有十五块补丁。由于王叔叔的到来，把尚在睡梦中的我惊醒了。我张着大眼睛砸吧砸吧地看着王叔叔，手不停的扣我和弟弟合盖的一床由大被改成的小被子上的一个露棉花的地方。其实这床被子已经使用多年，棉布早已过性，多处补丁，糟粕不堪。妈妈看到我的手又在扣漏出的棉花，就马上来制止我，一边让王叔叔坐下。可能是妈妈的这一制止引起了王叔叔的注意，王叔叔走上前来，一边逗着我，一边用手去拉我和弟弟盖的被子，我看王叔叔来拉被子我紧张地紧紧的拉住被子，王叔叔看着被子的布面都已稀糟，缝补的地方不少。这时王叔叔止住了脚步，看着我妈妈，又看了看我姥姥手中的那件棉袄。然后转身和我爸爸说;老※啊，你看看日子怎么过的这样啊？这被子和棉衣也该换一换啊！妈妈说：布票太少了，以后慢慢换吧！爸爸说：小孩子用没有事的。咱们走吧王部长！王叔叔和爸爸说;老※啊！你这情况怎么不和部里说一声啊，你写个申请报告，部里开会研究一下，给你解决的一些布票。过了几天爸爸拿回来20尺布票。用这些布票给我们都做了一套新衣服，把那床旧被换了被面，棉花又重新弹了一下。

二、X叔叔们的家事

其实X叔叔们的家事是校官楼里两个叔叔的家里事情。这件事情说起来还得从我国第一部婚姻法说起。1950年的《婚姻法》是新中国成立后颁布的第一部婚姻法，其中有这样一条，对有些参加革命前在家就结婚的人，由于战争离乱，只要和自己的原配三年没有通信，就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当时最高人民法院有这样一份文件，文件精神是要求各级法院简化这些人的离婚程序，为他们离婚提供方便。这些人离婚时，他们一般是把农村老家的全部财产留给了农村的老婆，当然，和所谓的财产一起留下的，还有他们的孩子和他们的老人。可是，当时在中国的农村，在那个年代，一个离了婚的农村妇女能上哪儿去呢？这些被离了婚了的女人仍然留在她们原来的家里，养育孩子，侍候公婆，承担着原本该男人承担的山上地里的劳作，俗称离婚不离家，他们就这样渡过一生。

当年的离婚证。

而这部分人中的男方，再婚时往往又隐瞒了自己第一次婚姻的现实，有的甚至在第一次婚姻中还有了孩子。我们校官楼里就有两个叔叔就是这样的经历。

三年困难时期的一天，X叔叔家里来了一位中年妇女说是X叔叔的姐姐。这位自称是姐姐的人，其实是X叔叔的前妻。她和X叔叔就是在五十年代的那次离婚潮中离的婚，现在老家服侍X叔叔父母和孩子，而X叔叔再婚时又对阿姨隐瞒了自己的第一次婚姻。阿姨不知道X叔叔是结过婚，还有孩子的人。这位姐姐的到来大家都为X叔叔捏了一把汗！不巧这位姐姐的到来，X叔叔又下部队去了不在家，这家阿姨一听说是丈夫的姐姐蛮热情的招待，生怕招待不好，又是做好吃的，又是买衣服的等。过了几天这位叔叔才从基层部队回来了，叔叔和前妻见面免不了有些尴尬。这位叔叔当天晚上就把“姐姐”安排到16军站前勇士招待所里住去了，第二天就把“姐姐”送回了老家。原来这位叔叔的前妻因老家遭受自然灾害，农村粮食歉收，家中的孩子和老人实在困难生活不下去了，找前夫来要点钱。后来，阿姨知道了X叔叔既结过婚，还有孩子后，十分生气，说X叔叔没有良心，欺骗了她，又哭又闹的还要离婚！这样闹了几天，还能怎样？以后又慢慢的好了起来。同楼还有一个叔叔也是这样的情况，也是在老家中有孩子和老人，在那个困难时期，也是实在生活不下去了，来找这位叔叔要钱，也曾引起了一场风波，后来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三、杜叔叔

杜叔叔是我家的邻居，河南人。爸爸离开16军后不久，杜叔叔当了军后勤部部长。杜叔叔的爱人叫郑何婷，我们都叫她何婷阿姨，他们两人是大学同学，结婚多年家中没有孩子，叔叔阿姨十分喜欢孩子，他们家是我常去的地方。

我还在很小的时候，杜叔叔、何婷阿姨就经常把我抱到他家里玩，可以这么说，每次去他家总是对我品头论足的，一会说，衣服该换了，指甲长了，有时候干脆就给我洗一个澡，逗我玩，经常逗得我叽叽嘎嘎的笑，一会给快糖吃，一会给点奶喝。有一回我在杜叔叔家玩的累了，就躺在杜叔叔家的床上睡着了，不一会就酣睡了起来。醒来后发现我给人家尿了一床。我妈妈去抱我回家时知道后，就向杜叔叔道歉，可是杜叔叔说，童子尿好啊!可以治百病呢！

杜叔叔、何婷阿姨在大学时期是同学，杜叔叔和阿姨都是进步青年，先后加入了共产党。杜叔叔参军前是党的地下工作者。领导学生运动、组织工人罢工，组织解放区的百姓生产支援前线部队。全国解放前夕，已是中原某县副县长的杜叔叔和阿姨双双加入了中原野战军一纵负责战勤工作。文革期间，有人举报杜叔叔，说他是叛徒。说他在做地下党工作期间，有一次组织工人罢工，在组织准备工人罢工的斗争时，不慎手枪掉到了地下，而国民党的一个警察看到以后也没有管，据此，说杜叔叔是叛徒。于是杜叔叔被免职、被送回老家。文革结束后，杜叔叔被落实了政策，官复原职后，就离休进了干休所休养了。杜叔叔家里后来领养了一个亲属家的女孩子，做女儿并与他们一起生活。

四、伏尔加轿车

伏尔加轿车现在在中国市场上几乎看不到了。但是在50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一直是中国高中档轿车的代表。能够配备伏尔加轿车在当时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标志。在这里还得说一说伏尔加轿车的历史。1956年10月，第一辆“伏尔加”牌汽车，在前苏联高尔基汽车厂组装成功。从此，“伏尔加”汽车作为前苏联汽车工业的象征扬名世界。1958年，伏尔加轿车在布鲁塞尔国际工业展亮相，一举夺得最高奖。当时人们对其评价是车身线条流畅，装饰独特。前苏联时期，“伏尔加”牌汽车被誉为“苏联汽车工业的骄傲”和“社会主义的高级汽车”，并出口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好多国家。上世纪50年代，领导干部用车中，周恩来、邓小平、各大军区司令等都是使用伏尔加轿车。伏尔加轿车在中国从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在部队里配备“伏尔加”专车依然是一种特殊待遇。可以这么说伏尔加轿车凝结了一代人的情怀，特别是对于那个时期过来的人说，提起“伏尔加”就能勾起他们对那段逝去岁月的回忆。

伏尔加轿车

那是志愿军回国不久，军区就给十六军配备了一台苏制“伏尔加”轿车，这也是十六军第一台配发的小轿车。这一消息对于刚刚从朝鲜回来的16军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装备设施发生了质的变化，立刻在军机关产生强烈的反响并引起军首长和机关干部们的关注。接到军区配发通知后，军3号首长亲自找到父亲，让父亲落实人员去沈阳接车，并一再嘱咐一定要选一个好司机，配一名好干部，安安全全地把车接回来，完成好这次任务。父亲接到命令后，在军直挑选了一位驾驶技术最好的老司机和一名精通维修驾驶的车管助理去接车。临走之前，父亲与两位交代一定要把车安全带回长春，并对接车分工、行程时间、路线及沟通方式做了规划详尽的安排。一再嘱咐两人：“各人干好自己的工作，带队的车管助理负责到军区联系办理接车手续，司机要休息好，专职开车确保车辆安全回到长春。办完交接手续后，立即返回长春。军首长们都想早一点看到这个宝贝东西。”交代完后，两人满怀喜悦的心情，当天就坐火车赶往沈阳军区去接车。

按照制定的行程计划安排，那个助理在军区后勤部办理完接交手续后，用电话与父亲进行了汇报：手续办理顺利完成!并计划第二天早饭后从沈阳返回长春。父亲接到电话后，再一次嘱咐车管助理：返回的路上要注意行车安全，不要着急要平稳驾驶，一定要安全返回长春！车管助理在电话里说：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发下电话，父亲又向军3号首长做了汇报。

第二天中午，按照预定的时间，车应该返回军部了。可是吃完中午饭也没有没有见到车，更联系不上人！父亲心中十分焦急，一直守在电话机旁，等待着消息。过了不久，桌上电话终于响了起来，父亲迅速抓起电话。那个车管助理在电话了带着焦急的哭腔说：首长，我带的汽车在路上发生了刮碰！父亲一听就急了：怎么回事啊！不是告诉你注意安全吗！经过了解才知道：车从沈阳返回时，一直由那个老司机在开着，快到长春地界时，这个车管助理提出要开车，带车干部说的话，战士怎敢不执行。于是就把车让给了这个车管助理开。原来，这个车刚接到手时，那个助理十分喜爱，就蠢蠢欲动要开一下兜兜风。可是在沈阳返回的行程中，他对路况不熟，车辆往来又比较多，无奈这个助理强压住自己想驾驶而当时还不多见的伏尔加轿车的欲望，当车快要到长春时，这个助理就再也控制不住要驾驶的欲望。就坐到驾驶的位置上，完全忘记了临走时父亲交代给他的是代车任务，而不是驾驶任务！由于是第一次开轿车，对轿车的配置习性又不太熟悉，结果就发生了与地方车辆发生碰创的事故。结果把新伏尔加轿车右前机盖碰凹一处，漆皮掉了一大块。

得知情况后，父亲急忙坐车赶到事故现场处理，同又联系长春第一汽车厂修车喷漆。然后又向军3号报告了这一情况。军3号一听情况十分严重，马上就与军1号汇报了事情的经过。气的军1号首长直骂人，并且要关这个助理禁闭！父亲得知后，带着助理去军1号办公室承认错误。并对1号说：军长要关禁闭就关我的禁闭吧！是我排他去的！军1号看了看父亲，然后把这个助理一顿严厉的批评，吓的这个助理满头大汗，腿直打嘚瑟！最后这个助理没有被关禁闭，受到警告处分。（小丛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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