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甜又虐的短故事平生欢(阴郁偏执狼狗少年)

又甜又虐的短故事平生欢(阴郁偏执狼狗少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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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出来,他从老婆那夺走结婚证,拿着结婚证边走边笑。她发个朋友圈的功夫,耳边一声清脆声,他脑袋撞到电线杆了。

这人,谈恋爱是恋爱脑,结婚直接没有脑子了。

他把结婚证小心地放进兜里,然后牵住她的手,“还笑?再笑我把你扛回家里。”

当天,他去了养小狗狗们的地方,高挺的身躯蹲下来,把两个人的结婚证严肃地摆在一群狗狗的面前。

吹口哨把狗狗们召集过来的,一群狗狗们期待的凑过来,就看到这个狗玩意给他们展示结婚证。“这个女孩漂不漂亮?”

他吹一声口哨,一群小狗狗汪汪叫。

她站在他身后,笑得合不拢嘴,他幼稚得没眼看。“漂亮吧,她现在是我媳妇儿。”

———

怀孕期间,她吃啥啥香,干啥都有精神,状态好得不像一个怀孕的人。

相反,他“孕吐”了,有怀孕前三个月的妊娠现象,头晕乏力,食欲不振,恶心呕吐。

她即将临盆的前几周,他预约了分娩体验,男人躺在病床上,生生忍下了十级阵痛,额角上一片汗水。

但出了体验馆,驾车回到家门口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头抵在方向盘上,无声地痛哭。

她那么娇气一个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么痛的分娩。

他回家时,她窝在沙发上追电视剧,一转头男人进门,换好拖鞋就黏在她身边,脸色很不好。“你哭了?”

微酸的目光停留在她挺起的肚子上,男人语气深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不生了。”

小舟澄出生后第二天,他去做了结扎,生孩子后,他就更加幼稚了。

她生育后的那段日子,经常睡觉,小舟澄叽叽哇哇地喊叫想和妈妈一起睡,他爹一个箭步过来,抱着他去外面晒太阳了。

嘴里的语气格外得严厉,“臭小子,敢吵醒你妈妈睡觉,我把你扔狗窝里。”

和修勾一起睡?他还没有修勾高嘞。

小舟睁大眼睛看他,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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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我寸草不生的土壤里,长出的唯一一朵玫瑰。——邵泾北

  -

  明潺死了,死的时候手里有一封信,署名是三天前还活着的邵泾北。

  药罐撒了一地,明潺嘴角带着笑靠在躺椅上,怀里是她和一个成熟男人的合照。

  -

  再睁眼,明潺愣神。

  难闻的拖把水混合着厕所的脏臭味冲入鼻子里,浑身的黏.腻感让她不适。

  眼前是米白色的木板隔间。

  她坐在隔间角落里,蓝白相间的衣服上都是被拖把水留下的泥渍和垃圾。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在邵泾北去世三天后,独自死在疗养院里。

  隔间外,厕所门上用红漆印着几个大字“青镇第九中学”。

  这是她的高中,她正在被人堵在厕所里。

  所以她重生了?

  “我去,她竟然敢从厕所里出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两个女生从路边走到她跟前,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明潺,你长胆子了?让你出来了吗?”

  明潺湿漉漉的长发披散下来,路人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张惨白的下颌,她骤然露出一个微笑,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要不你问问我手里的拖把?”

  还想再欺负她啊?

  她扒开遮眼的头发粲然一笑,酸臭的拖把被她握在手间,一个横扫的动作,怕脏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挡路的人扫清了,明潺带着拖把走了几步远,然后一回头,微微笑了一下,使劲把拖把甩到了刚刚那堆人中间。

  “送你们的礼物~”

  拖把水扫了那群人一身,几个女生大喊大叫,明潺踩着她们喊叫的声音,一步步走在九中的大路上。

  黄昏的阳光照耀学校的马路,一切都是她十八岁时的样子,而现在的邵泾北还活着, 他也还在九中读书。

  想起来那个一直偷偷躲在暗处,陪她逛了大半个祖国山河的傻男人,明潺热泪盈眶,越走眼前越模糊。

  “邵泾北,我重生回来救你了。”

  “傻子,你开不开心。”

  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她径直去了九中的矮墙,手指摸了摸粗糙的墙壁,手臂一撑利落地越过墙头。

  换做前世,她肯定不敢爬墙,但是这一辈子不敢的她都要干一遍!

  九中的隔壁就是白鸽剧院,她这时候还是白鸽的学员,经过马路后她直接进了剧院的后台,从更衣室里取出来自己的衣服,去了洗澡间。

  一抬头洗澡间有一块电子屏幕,上面红色的数字闪烁着“3月5号”。

  “三月五号?”

  这个数字她在哪里听到过。

  但是绞尽脑汁也记不起来。

  洗完穿衣服时,明潺看着跟医院墙壁一样白的表演裙装,突然想起来。

  “他受伤的那天就是今年的三月五号!”

  上一世邵泾北告诉过她,就是今天,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他带着腿疾生活了一辈子。

  想起那个大男孩,明潺瞳孔微缩,心口一阵绞痛,这一次她不能再让他带着遗憾过一辈子!

  换好衣服,她冲出剧院后台,用尽浑身的力气向他现在居住的巷子奔跑。

  一口气跑到巷子口,她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顺着脸颊滴到地上,沾湿了巷口的尘土。

  “汪!汪!汪!”

  巷子里突然响起几声狗叫。

  “!”

  她怕狗,绷紧的神经被狗叫声吓得浑身发抖。

  听说被狗看见了不能跑,但是她顾不得了,邵泾北就在巷子里,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他拉出深渊。

  巷子尽头是一个废弃的工厂,这里黑的像是没有阳光,废旧的机器间有一处破洞,阳光顺着洞洒进来,是这里唯一明亮的地方。

  明潺向那束光走过去,没走到跟前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咳嗽,角落里靠着墙根躺了一个少年。

  他没有骨头一样颓废的躺在尘埃里,衣服脏兮兮的,白色的卫衣上沾着泥土和血.迹,干涸的红色在白色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裸露的皮肤上都是伤痕,只有一张脸还算干净。

  少年阴郁内敛的气质和青年邵泾北一模一样,只是更显青涩。

  看到他的一瞬间明潺红了眼睛。

  “邵泾北。”

  “你醒醒。”

  她的声音颤抖,再次见到活生生的邵泾北,眼泪夺眶而出。

  男孩长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安地眨动着,表明它的主人此刻很痛苦。

  明潺蹲下来,慌张的不知道手指能碰哪里,最后戳了戳他还算完好的脸。

  很凉。

  三月份寒冷的天气,他浑身更加冰凉像没有人气儿。

002.明奔/别吵,老子没死

  少年的眼睛紧闭,地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爬痕,从那边的墙根延伸到男孩躺着的地方,像庄稼地里机器留下种麦子的沟壑。

  明潺抬头看了眼那个洞,阳光很烈的倾洒下来,落在男孩旁边照亮了一块黑暗。

  所以他是想死也要死在光里吗?

  这个认知让明潺内心一颤。

  “邵泾北,我绝对不会让你一辈子残疾的。”

  明潺坚定地用手指抹去他脸上的血迹,露出血迹下的冷白的皮肤。

  她的叫喊声太大,引来了巷子里一阵狗吠。

  明潺手一抖用力按到了他的伤口。

  “嘶。”

  耳朵边吵得很,还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很痒,邵泾北慢慢的掀开眼皮,一双凉薄的丹凤眼困乏的没有焦距。

  只隐隐约约看到眼前一团白色的影子。

  “邵泾北!”

  那白色的影子在叫他的名字,在脑子里嗡嗡的。

  “别吵。”

  邵泾北皱眉,耳边很聒噪,吵的他头疼。

  “老子没死。”

  阳光映射在白裙子上很是刺眼,他一睁开眼就是刺眼的白。

  天使?

  邵泾北脑袋迟钝的想,旋即他在心里嘲讽自己。

  他这样的人,死了也是入地狱的,怎么可能见天使。

  这是没死成。

  眼睛一转就看到捏在自己胳膊上的是一双细白的手,疼痛感比她手指柔软的触感更清晰,抬眼手的主人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猫儿一样灵动的眼睛看着他,小姑娘声音细细软软的。

  “邵泾北。”

  “这里的狗吃人吗?”

  狗吃人?

  “狗?”

  “嗯。”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明潺点头。

  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很怕狗。

  邵泾北慢慢坐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疼,尤其是腿用不上一点力气。

  骨折了,邵泾北想。

  手扶上墙撑着要站起来,明潺看见了心里一惊,“别动,腿骨折了,不能乱动。”

  她这么一说,邵泾北的眼神才认真的定格在明潺的脸上。

  小姑娘很白很漂亮,红润的脸颊小绵羊一样,柔顺的头发披在肩侧,只是刘海有些长不听话的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

  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裙子,看起来不是很保暖,这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他住在这里十几年也没见过。

  “你谁?”

  “明潺,我叫明潺。”

  明潺扶住他的肩膀,用力但又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压制住不让他站起来。

  狗声鼎沸越来越近,明潺明显抖了一下,低头就是邵泾北恹恹的目光。

  心里奇异的安静下来,明潺一屁股坐到邵泾北旁边。

  “这里的狗总不会吃你。”

  她记得上辈子邵泾北就是被这些狗发现的,他们发现了昏迷的邵泾北,然后去街上把人带到这里救了邵泾北。

  只不过他醒来就从医院偷偷离开了。

  比上辈子倔多了,明潺想。

  “别多管闲事。”

  “滚——”

  男孩嘶哑的嗓音从嗓底发出轻微的声音,伤口疼的他有些难受,烦躁得很。

  “脾气真爆。”

  明潺嘀咕一句,轻轻拨动了下他遮住眼睛的刘海。

  巷子里的狗围过来,在邵泾北身边坐成一个圈,耷拉着舌头守着他。

  明潺轻环住他的胳膊,她想的没错,这些狗不会伤害他。

  坐在旁边的邵泾北喘息声很重,一下一下敲打在明潺的心上。

  她冷静地观察围过来的这些狗,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看见外面有一辆自行车,是很破旧的老式自行车,自行车中间还有高高的大梁。

  虽然已经掉漆了,但是却是这里唯一可能的交通工具。

  决定完,明潺握紧拳头,邵泾北的目光落到她泛白的拳头上。

  就听见明潺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就回来。”

  邵泾北闭上眼,对她的话毫不在意,全身都在痛,她走了反而更安静些。

  邵泾北不理睬她,早在明潺的意料之中,她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出狗狗们的包围圈。

  果然他们看到她和邵泾北坐在一起没有为难她,就在明潺以为她可以顺利路过时。

  “汪,哼哼……”

  一只小小的短腿狗扭头看她,鼻子里发出哼哼声,露出满嘴獠牙。

  “!”

  明潺浑身僵硬,踏出去的脚步僵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跑。

  “旺财,乖。”

  邵泾北抬起沉重的眼皮就看到明潺和旺财对视的场面。

  果然他一开口,叫旺财的小狗哼唧一声,乖乖趴下了。

  “你傻吗,狗的眼睛不能盯着看。”

  邵泾北有气无力的说,一双眼睛微闭,随时能失去生气。

  明潺点头,迅速去外面推那辆自行车。

  回来时那群狗已经散了,邵泾北在地上坐直,看到自行车轮在面前停下。

  他迟钝的仰头。

  狼狈的样子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我在右面扶你起来,你用左脚发力知道吗?”

  邵泾北只盯着她。

  “老子,让你,滚!”

  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

  明潺看起来很乖,属于邵泾北认知里“好人家”的孩子,没道理他死前还拖累一个乖孩子。

  “邵泾北,老子,救你,乖~”

  不就是个“老子”,她也会!

  左手搀到他的腋下,明潺向上用力,憋红了脸但是男孩高大的身躯纹丝不动,重的像块吸在地上的铁。

  “放手。”

  “滚。”

  邵泾北眼睛看向明潺,凤眼里都是疏离和漠视,血迹粘在额头上,张扬的脸上都是冰冷。

  丝毫不在意此刻激怒了明潺,他会被丢在这里,最后失血过多死去。

  明潺放开他的身体双手叉在腰间,大眼睛睁的圆圆的。

  “小脾气还挺倔。”

  摇摇晃晃的邵泾北被她瞪了一眼。

  明潺弯腰蹲到地上,双手扶到他的腋下,邵泾北浑身疼的没有力气,就没有推开她。

  反正这些都是徒劳,她那小身板肯定搬不动他。

  但是下一秒,邵泾北身体离地了。

  失去生气的脸上微微惊讶。

  狭长的凤眼侧眸,就是明潺鼓着腮帮子憋气、聚精会神撑起他的样子,娇小的脸蛋粉嫩的像小兔子。

  邵泾北眉心一跳,心尖好像被什么被刺中了。

  “呼——”

  明潺双手迅速调整,一只手放到他的腿窝处,一个公主抱就把邵泾北带离了地面。

  两个人离得很近,邵泾北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闻到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老子很棒……的!”

  明潺憋着气,脸颊绽开一个微笑,满意的看向怀里的邵泾北。

  那样子好像再说,“看吧,你小子逃不出我的魔爪。”

  心里窃窃得意,上一世的锻炼果然没白做,她竟然可以把邵泾北抱起来!

  这么傲娇一个人现在心里肯定很难以接受吧。

  谁让他不听话,明潺瘪瘪嘴。

003.明奔/我不会让你残疾

  竟然被一个瘦弱的女孩抱着双脚离地,邵泾北的脸色黑的能滴水。

  察觉到他情绪不好。

  明潺迅速把邵泾北放到停稳的自行车后座上。

  老式自行车都很高大,幸亏这辆自行车不算太高,她的腿勉强能够到离车座很远的脚撑。

  邵泾北坐在后面,止不住的咳嗽了一声,受伤的身躯随时都能从自行车上掉下去。

  “扶住我。”

  明潺说,但身后的人没给她回应。

  邵泾北左脚刚着地,身形虚弱的稳不住,拽着自行车摇晃了一下

  感觉到自行车一晃,明潺回头凶狠狠地瞪他一眼。

  小兔子发威了。

  邵泾北淡淡的扫一眼,面儿上漫不经心。

  一双眼睛耷拉着很没有精神。

  “你不听话,我就上手了哦!”

  话毕,明潺干脆地抓住邵泾北的手搭在自己腰间,然后豪横的低下头,看着他的脸,软软的语气警告他一句。

  “你乖乖的坐稳好不好?”

  “你要是不听话,老子把你喂狗!”

  最乖的语气说最狠的话,耍完帅的明潺没敢管他的反应,迅速回头,脸瞬间就热的要命。

  真是要命了。

  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孩子碰她的腰,明潺双颊绯红,不过没有时间让她想太多了。

  脚一蹬自行车就快速驶离。

  邵泾北坐不稳,脑子昏昏沉沉间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在手上。

  手搭在明潺的腰上,指尖都是她身上的触感和温度。

  明明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

  尽管跟那群朋友没少去酒吧,各种各样的女性他都见过,但还是第一次离女孩这么近。

  搁在她腰上的手触摸到热热的温度,五指僵直着不敢动。

  女孩的腰很软很细,邵泾北脊椎骨挺得笔直。

  明潺自行车蹬得飞快,风从耳边刮过,邵泾北就控制不住的向前倾。

  刚开始坐的笔直,但渐渐开始意识迷糊,最后只能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维持稳定。

  肩上一沉,明潺心里一咯噔,边努力蹬自行车边跟他说话。

  “邵泾北,你不要睡觉啊,你说说话……”

  明潺越说哭音越重,邵泾北昏迷前耳朵里都是小姑娘哭声凝重的喊叫声。

  包扎处理完已经半夜了,主刀医生和护士打开病房门,明潺从浅眠中惊醒,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他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残疾?”

  “你是他的?”

  “同学。”

  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是是同一所学校一个年级,四舍五入算同学吧。

  “他没事,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另外右腿骨折了,这一个月都需要住在医院观察。”

  医生又说了些注意事项,明潺一一记下后,等医生走后就去前台缴费了。

  夜深了,但是前台的护士还在值班,看她一个人从走廊深处走出来有些惊悚。

  因为白天淋了水脸色苍白,又穿了一身白裙,瘦弱的身体憔悴的像阿飘一样。

  小板鞋在医院走廊里发出稀碎的声音,在后半夜确实有些恐怖色彩,走近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在灯光下显现出来。

  “你好,我想知道林明河医生的科室在哪,他今天值班吗?”

  “额……嗷,你是说林明河医生吗?”

  小护士迅速反应过来,露出一个笑脸。

  这哪是女鬼,分明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明潺细软的声音回答,她要找林明河借住院的钱,刚刚才想起来手机在家里,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但幸好大哥温朝在这里有个朋友。

  说来很巧,林明河刚好值夜班,听说同科室的兄弟们晚上接待了一位浑身是血的男孩,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但林明河没想到那个女孩就是他好兄弟的宝贝妹妹明潺。

  “进。”

  敲门声响起,林明河头也没抬的回应。

  “林大哥。”

  林明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眼门口是站的规规矩矩的明潺。

  眼镜下眼睛疑惑的眯起来,林明河放下手里的钢笔,“坐。”

  “林大哥,我想找你借钱。”

  明潺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听完林明河点点头。

  “见过你大哥了吗,那小子是什么人?”

  林明河随意的转动手里的钢笔,面上带着笑,他可没少听温朝诉苦,说不知道怎么哄妹妹开心。

  这不,看起来挺安静,挺好哄的?

  温朝个废物。

  林明河在心里吐槽。

  “没来得及,他是我同学。”

  “住院费我给你填上,你哥还给我就行了。”

  “真的?”

  明潺听到他肯借钱惊喜的抬头,嘴角带着微笑,但明媚的笑脸转眼就暗淡了。

  让温朝给她还钱啊。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的两个哥哥。

  “嗯,温朝还。”

  林明河长腿落地走出去,去护士那里以个人的名义把邵泾北的住院费交上了。

  “他伤情怎么样?”

  林明河签字时随口一问。

  “有些严重,听说右腿骨折很严重。”

  “哦。”

  林明河放下钢笔回科室,手机贴在耳边问明潺,“要不要给温朝打个电话?”

  后者听到蹭的站起来,说话都丢结巴,“不,不用了,谢谢林大哥我先走了。”

  明潺匆忙的关上门出去了,慌忙的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林明河觉得好笑,温朝宝贝那么久的妹妹听见他跟看见鬼似的。

  亏他宝贝了那么久。

  “哟,我说,温朝你把你妹妹吓成什么样儿了,听见你跟看见鬼一样?”

  林明河对电话里的人打趣道,早走进门之前这电话就拨通了,对面的人听到有关明潺态度转变了一百八十度。

  “什么什么样儿,看好我妹妹,我明天就过去。”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焦急,俨然一个深度妹控。

  “对了,给我妹找件衣服,不要冻着了。”

  明潺固执,温朝猜到她今天晚上肯定会留在医院里,让林明河给他妹妹添件衣服。

  不是亲的还这样,要是亲的那不得天天带着。

  林明河挂了电话摇摇头,妹控果然可怕。

  明潺打开邵泾北的病房门时,房间里只有男孩睡觉的声音。

  他一条腿高高吊起来,打着石膏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明潺搬了椅子坐到他的病床边,熟睡的邵泾北很乖,皮肤白皙的像婴儿一样,漂亮的眼睛下有一片乌青。

  安静躺着的样子像一个王子。

  明潺看着他的脸逐渐出神。

  上一世她一直和家里关系不好,爸爸娶了温容后,她就与家里割裂了。

  高中她离开青镇就彻底与家里断了联系,只知道他们一直在找她。

  到死她也不知道爸爸和家里最后怎么样了。

  明潺想着把头埋进了臂弯里,鼻尖发酸,眼睛湿漉漉的。

  其实温容和她带过来的两个哥哥一直对她很好,明潺永远记得那个温柔的女人,每次购物都会给她买很多衣服和首饰。

  温朝和温扬虽然嘴上说偏心眼,但是对明潺得到的偏爱乐见其成。

  是她自己的别扭伤害了一家人。

  幸好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邵泾北。”

  明潺轻轻握了下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指,男孩睡得很熟,对她的触摸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会让你残疾的。”

  夜深了,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病房窗外的蟋蟀声不停的叫着。

  安静的夜里,女孩在男孩床边趴了一晚。

  -

  第二天早上,明潺从床边爬起来,浑身酸痛,脖子僵痛,浑身就像要散架了。

  她一动一件女士的外套从身上掉下来,看款式是医院的护士服。

  桌角上林明河留了一张纸条,“温朝说给你的,用完放到椅子上就行。”

004.明奔/菩萨派我来保护你

  认出是林明河的字迹,应该是温朝让他留的衣服。

  明潺心间热热的,把衣服整齐的叠好放到椅子上。

  她收拾完走出病房时,邵泾北还在睡觉。

  明潺在青镇有一间小小的公寓房,再次站到木质的家门前,明潺愣神片刻,生疏得从毯子下找到家门钥匙。

  屋子里面的东西还是当年的模样,明潺站到镜子前,看到了一个高挑玉立的女孩,双颊粉嫩,满满都是胶原蛋白。

  这是她十七岁的样子,明潺粲然一笑,她可以重新来过了,真好。

  柜子有一套新校服,她拿出来换衣服时,放到桌面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

  明潺咬着皮筋,边接电话边扎头发。

  “喂,明潺吗,你今天还来学校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明潺歪着头夹着手机想了一会,哦,这人是她的班主任齐女士。

  基本上每次她被欺负回家,第二天早上她肯定会打电话问她还来不来。

  “去,我待会就到。”

  长长的刘海遮住半张脸,也遮住了她的精神气,明潺毫不犹豫的把刘海和头发梳起来,扎了一个元气的高马尾。

  这个时候明潺是高二(六)班的一颗“毒瘤”,准确来说是两颗“毒瘤”之一。

  还有一个人比她还让人头疼。

  如果她要去邵泾北的班级,还必须要与另一颗“毒瘤”商量。

  明潺的小公寓楼下有一辆她的小电驴,重新看到这辆亮蓝绿色的小电车,少女眼前一亮。

  上一世她离开后,公寓的东西都不知道被怎么处理了,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书包放到前面的车篓里,穿着宽松校裤的长腿支在地上,扣上防护头盔手把一拧,明潺就出发去学校了。

  路过小区外的早餐摊,停下来买了两份早餐。

  “小姑娘,这么早就去上学?”

  卖早餐的老板娘边摊饼边问,听到熟悉的问候声,明潺掩在头盔里的眼睛笑起来。

  “对,您注意身体,不要累着了。”

  明潺想起来明年摊煎饼的老板娘就因为腰肌劳损住院,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见过她。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她离开那几天,凌晨五点她拎着拉杆箱站在呼啸北风里,老板娘裹着厚棉袄塞给她煎饼和一杯热乎的豆浆。

  寒风里豆浆冒起的热气格外温暖。

  扫码支付的时候,明潺直接凑整给了二十块钱。

  “给多了给多了,那我给你填根肠吧。”

  老板娘把塞的满满当当的两份早餐放到她的车筐里。

  “谢谢您,我走了。”

  小电驴在风中飞驰,冬末春初,风还有些冷,明潺下意识的缩缩脖子不让冷风钻进来,但飞扬的发梢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兴奋。

  骑着小电驴明潺开心的像一只快乐的萨摩耶。

  很快就到了医院她,把小电驴停好,起身拿出车筐里的早饭时,看到了停车棚里有一辆自行车。

  明潺一愣。

  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飞快的奔上楼去邵泾北的房间。

  前台的小护士跟她打招呼,明潺来不及回头,匆匆回了一句早安,就飞一般冲进邵泾北的病房。

  房门一打开,迎面就是蓝白条纹的病服,明潺脚下没刹住,一头撞了上去。

  “嘶。”

  “我的头。”

  两道声音响起,痛的倒吸一口气的是邵泾北。

  刚醒来不久,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就是这么个惊喜,疼的他咬牙。

  “头铁。”

  他蹦出两个字,声音明显很沙哑。

  听到他的声音明潺下意识的看向床头柜上没有动的那杯水,脑子里在想“头铁”是这个意思吗。

  邵泾北醒来时病房里没人,他想离开但没出门明潺就回来了。

  凤眼微睨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今天他是溜不成了。

  明潺看他假装若无其事的坐回病床上,少年瘦削的身形躺在纸白的病床上有种颓废的美感。

  他昏迷前穿的那套衣服扔在床上,记忆起他上辈子自己离开医院留下残疾的所作所为,明潺瞬间就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了。

  “你想趁我不在偷偷溜走?”

  明潺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幸亏她回来的及时。

  看到笑的花儿一样的明潺,邵泾北双手交叉枕在头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眼睛看向窗外的太阳,微微眯眼,整个人惬意的靠在床头。

  今天的太阳有些太烈了,他想。

  和眼前的人一样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早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买了我喜欢的煎饼。”

  “这顿先凑合着吃,明天我给你带你喜欢的。”

  塑料袋一打开,整间病房都是煎饼的香气。

  邵泾北扭头刚想说不饿,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

  咕噜咕噜几声,有些尴尬。

  明潺直接拿出小桌板,支到他的被子上,把煎饼和豆浆摆好,她知道邵泾北有严重的洁癖,就放了好几层卫生纸在旁边。

  “快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你就当替我分担好不好?”

  明潺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到鼻尖处,清澈的眼神期待地看向邵泾北。

  她发现现在的邵泾北不喜欢说话,经常几个字几个字的崩,也不喜欢跟别人接触。

  “管老子?”

  邵泾北挑眉问。

  煎饼被他随意的拿起来,慢条斯理地吃着,脸上贴着创可贴,浑身绑的都是绷带,孱弱的身躯只有一双眼睛无比叛逆。

  正玩手机的明潺抬头 ,“可以吗?”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惊讶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明眸皓齿,收拾利落的明潺此刻看起来明媚的像一轮太阳。

  又装可怜。

  邵泾北咬一口煎饼。

  “为什么?”

  印象里,这人与他非亲非故,甚至都没有见过。

  但是她穿了一身九中的校服。

  九中?他在那里已经恶名昭著了,她还敢靠近。

  “老子会打瘸你。”

  邵泾北一本正经的说。

  握着豆浆杯子靠在床头,丹凤眼打量她,认真的样子就像在考虑什么分量的棍子能把明潺打瘸。

  明潺拍拍手站起来,忍着笑意。

  她发现一本正经吓唬人的邵泾北格外可爱。

  像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没有咬人的本事只能呲嘴獠牙。

  “那你看老子不顺眼的时候就打瘸老子吧,老子肯定不还手!”

  “不过,现在老子要养好你!”

  明潺学他的语气说话,说完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还是满着的水杯,心下了然,背上书包跟邵泾北道别。

  “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吗,中午我会过来给你带饭吃。”

  明潺问。

  男孩凉薄的凤眼看过来,微挑的眼神在问:“为什么?”

  明潺发现他还真是固执,救他还要给个理由。

  “因为你上辈子做了一件大好事,菩萨派我来保护你。”

  明潺满嘴胡诌。

  但她说的没错,上辈子的邵泾北确实做了一件大好事,至少对她来说邵泾北拯救了她,让她生命最后的那几年过得美满幸福。

  那是她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蓦然想起那个蜗居在轮椅上的伟岸背影,明潺眼眶一热,手指摸上他腿上厚厚的石膏。

  讷讷的说,“邵泾北,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这是她重活一世最大的意义。

  明潺去上学了,邵泾北又是一个人躺在病房里。

  门关上,颓废的眼神随意的盯着走针的钟表。

  他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半夜一睁眼就是医院煞白的墙壁。

  浑身上下都在疼。

  刚一扭头病看到的就是守在他床边的女孩。

  豆浆一点点在发呆的男孩手里冷掉,然后砰的一声被他投进了垃圾桶里。

  邵泾北嘴边的笑颓废。

  菩萨,怎么会拯救他,骗鬼呢。

  但她救了他。

  还有昨天晚上隐约听到的那句不会让他残疾。

  好像有点有趣。

  被留海遮挡住的颓废眼神带有稀碎的光芒,像是猎人在空旷的沙漠找到了狩猎点。

005.明奔/竟然对了三道题

  明潺赶到学校,把小电驴停到校外的车棚,她跑步向班里赶。

  今天早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来来回回飞奔了两次。

  上楼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路过楼梯转弯没注意撞到了一队人。

  明潺草草的说了声对不起就踩着上课铃声百米冲刺。

  忽的一阵风刮过,站在楼道里的几个少年齐齐傻眼。

  “哟,我草,野哥这谁啊?”

  看脸有些眼熟,但看脸又没见过。

  蒋原野抓了把奶奶灰的头发,刚刚他看到那个女孩背着他同桌的书包。

  但是他那个同桌一向慢吞吞的,刘海整天遮着半张脸,走路轻飘的程度让他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腿废了。

  怎么可能这么健步如飞。

  但确实有一点像。

  “不知道,哪个班新来的吧。”

  蒋原野随意的答。

  “但是,哥,她进了你们六班,六班来新人了?”

  蒋原野咬棒棒糖的动作一滞,眼睛看向刚刚关闭六班门口,迈着大步伐回班。

  第一节是语文老师的课,语文老师是个和颜悦色的中年女性。

  蒋原野向来嚣张惯了,打开门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招呼也没打。

  他一走进来,全班的目光都聚集他身上,除了蒋原野那个邋里邋遢的小同桌明潺,所有人都注意着他的动作。

  在四十多个人的注目礼下,蒋原野懒散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没看到披散着刘海的明潺,指节扣了扣那女孩的桌板。

  后者抬起头,神韵中和明潺有一点相像。

  “你是,明潺?”

  捕捉到蒋原野脸上的震惊,众人露出心满意足看戏的表情。

  实不相瞒,刚刚他们看见她进来直接坐到明潺的位置上时,表情比蒋原野还震惊。

  按照明潺以前的装扮,是六班妥妥的“小乞丐”,但现在坐到明潺位置上的明明是个大美女。

  听到蒋原野的声音,明潺抬头:“蒋原野,早上好。”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

  蒋原野承认,他一直觉得明潺声音很舒服。

  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忍受一个邋里邋遢的女孩坐自己旁边的原因。

  明潺右手放在耳朵边,动动手指跟他打招呼,眼睛笑起来,明媚的样子和以前阴沉沉的气质判若两人。

  对明潺来说,她已经二十几年没见过蒋原野了,这时候见到了还有些亲切。

  目光里充满了母爱的光芒。

  上辈子和这辈子年龄加起来,她确实可以做蒋原野的妈了。

  “嘁,神经。”

  语文老师用板擦拍拍黑板,“都坐好,准备上课了同学们,原野同学也坐好。”

  蒋原野从她身后经过,吊儿郎当的靠在墙上。

  眼睛扫了眼班里里偷偷看向后排的人。

  那些人触及到他的目光,都讪讪的收回目光听课。

  “你又被那两个人欺负了,小废物。”

  明潺正在抄吴婧琪的数学作业,听到旁边人的嘲讽,流转的笔尖停下。

  “嗯,练字。”

  “嘁。”

  死鸭子嘴硬。

  “变好看了,还不是受人欺负,怂!”

  “!”

  这小子挑衅她!

  明潺看他一眼没说话 。

  蒋原野扭正身体,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面前的语文课本。

  眼睛瞥见明潺左手写的飞快,工整的字迹和他狗爬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

  蒋原野看看扉页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微微挑眉毫不留情把语文课本抛到一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桌子上睡觉了。

  第三节课是数学,中间有一个大课间。

  明潺坐在椅子上写作业,只听“砰”的一声,一本书砸到了她的桌兜上,声音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眼睛不抬也知道是谁。

  八成是数学老师已经批完作业了。

  “什么声音,跟高压锅炸了似的。”

  被巨大的声音吵到,蒋原野幽幽转醒,奶奶灰的微长发下一双迷离的黑眸。

  “地震了。”

  蒋原野:……

  “明潺,你胆子肥了,数学作业给我使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班里人听到这声音,也见怪不怪,只看戏不掺和。

  吴婧琪气急败坏的走到明潺桌子前,叉腰站着,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碍于蒋原野在旁边,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

  想到刚才办公室的事,她气的胸口起伏。

  吴婧琪刚从厕所回来就被数学老师叫办公室了,因为明潺给她写的作业全对。

  她以前都会嘱托她答案不要全抄,对一半错一半,以往都没事,这次她竟然敢给她使诈!

  “你说我给你写的作业有问题,那我们去找老师吧,就说我给你写的作业,抄答案的是我,与你无关,怎么样?”

  明潺站起来,语气平静地回怼。

  “我擦尼玛,你想耍赖?”

  数学老师最烦作业替写,要是告诉数学老师作业是明潺写的,她就不用来上学了。

  明潺就是想拿捏她!

  吴婧琪一脚揣在明潺坐着的板凳上,带着整张桌子移位,发出刺啦的巨大响声。

  后背猝不及防地撞到墙角的空调,明潺疼的咬牙,深吸一口气猛的站起来。

  带动腿后的凳子又发出巨大的声响。

  蒋原野早就被这动静吵醒了,静观其变的表情看到明潺站起来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她会跟以前一样会忍气吞声到底呢。

  没想到反击了。

  “吴婧琪,有本事你就去老师那说。”

  “说你的作业是我写的,现在是,以前也是。”

  “没本事,就给老子闭嘴,话吞了,委屈受了。”

  “是你逼我替你写作业,不是我逼你!”

  她语气淡淡的,用最软的语气说最硬气的话。

  明潺嘴角带笑,始终柔和的表情像是在唠家常。

  在这等她呢!

  吴婧琪咬牙切齿,“你下学给我等着。”

  下一节课铃响了,数学老师夹着课本走进来,开始慢悠悠地环视一遍教室。

  方蒿使劲晃晃吴婧琪的胳膊,提醒她赶快回座位。

  全班人坐好,这节数学课就提前开始了。

  “这次作业,除了两个人没交以外。”

  数学老师吴默走到讲台上,眼睛平静地扫了最后一排空调前的两颗“毒瘤”,继续说。

  “咱们班都交了,有满分的我很欣慰。”

  吴默的脸上甚至带上了笑意,但下一秒话锋一转。

  “但是,这位同学是抄的。”

  “吴婧琪,下午给我写份检讨,说说你答案怎么来的。”

  被点到的吴婧琪万般不情愿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凳子弄得嘎吱响,脸红的滴血。

  “是……老师。”

  坐下前还向明潺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恶狠狠的眼神一点也没有被她痛恨的人接收到。

  此刻明潺正忙着收拾自己的课本。

  上辈子她太摆烂了,课本都不知道塞哪了,现在正忙里忙慌从抽屉里往外扒东西,根本无暇看戏。

  “找这个?”

  蒋原野手里拎着明潺的数学课本,在头顶举高高,挑衅的眼睛看向明潺。

  明潺看到了找他要。

  “给我。”

  “你是谁?”

  蒋原野淡淡的问。

  她太反常了,根本不像他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同桌,但是声音又没变,事情有点奇怪。

  “除了明潺还有谁?”

  见他没有给的意思,明潺站起来夺过她手里自己的课本。

  蒋原野本来就没有使劲握着,所以被她轻而易举抽走了。

  “你没骗我?”

  摸摸自己那一头奶奶灰的头发,蒋原野有些苦恼,看明潺那样子不像撒谎,但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当然没有骗你,骗人是小狗!”

  “谢了!”

  明潺拿着课本颠了几下打开,开始埋头听课。

  她上课这么认真的样子有点难以置信,蒋原野连着看了好几眼,稀奇。

  果然十分钟不到,明潺头猛然下落,毫无征兆的砸到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脆响。

  旁边蒋原野饶有兴趣的看过来,笑了她好几声。

  性情大变怎样,果然学渣本性丝毫没变。

  明潺脸埋进课本里,双手支撑在课桌上,郁闷的接受蒋原野的嘲笑。

  她果然高估自己了,学渣的生物本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呜呜。

  高二下半学期,老师为了高三一年复习来得及,会将三年的课本内容压缩到两年内讲完。

  现在已经是高三下的学习内容,而她高一内容都没学会。

  不能把课本都学会的话,就不能完美错开正确答案考零分。

  想到这,明潺一鼓作气,从课桌里抽出来一张数学卷子。

  五分钟之内明潺做完了十二道选择题,然后开始对答案。

  勾画完后蒙对了三道。

  竟然对了三道!!!

006.明奔/我真是欠你的

  明潺脸上的表情跟遭了雷劈一样。

  “不满意?”

  蒋原野疑惑,“十二道题蒙对三道,25%的正确率,这很不错了。”

  反观明潺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一道题都不想做对!”

  但转眼她就打足了精神,在蒋原野迷惑的眼光里开始奋笔疾书的记笔记。

  -

  中午放学。

  下课铃刚响,明潺就踩着铃声从后门出去了,她跑出去的时候蒋原野都没来得及把桌面上的书塞进桌兜里。

  吴婧琪和方蒿来到明潺的位置时,她的座位都凉了,就剩几本课本孤零零地放在桌面上。

  明潺答应了邵泾北中午给他带饭,下课铃刚响就直奔食堂,挤进打饭的人潮里。

  打包了两份饭菜从食堂出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彼时吴婧琪和方蒿端着饭盘从门口出来。

  见到明潺时,她正拎着两个保温桶要往外走。

  这两个人在意料之中,明潺猫儿眼微眯,慵懒中夹杂着冷漠。

  “吃饭的时候找我,有什么大事?”

  “找你玩,去吗?”

  按照往常,她早就开始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准备被她们带走了。

  但事实上,尘封心底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明潺浑身僵硬,托着保温桶的手指根本无法动弹。

  手滑到两个保温桶中间落空,她才陡然想起她重生了。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去呀,还去女生厕所吗?”

  云淡风轻的语气真就像与自己的闺蜜讨论去哪里玩。

  没等两个人回答,明潺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旋即手腕舒服了又拎起来保温桶。

  先带她去厕所,然后泼拖把水,最后关进厕所里,这个套路她早滚瓜烂熟了。

  吴婧琪叉着腰,单手端着托盘站在食堂门口有些疑惑,今天的明潺太听话了,乖顺的有些反常。

  “琪姐,还收拾她吗?”

  这两天明潺太诡异了,方蒿有些后怕,谨慎地问吴婧琪,她的琪姐还没有回答,明潺就先说话了。

  “你们俩怎么不动,要不我带路吧。”

  (我带路,把你们都带到阴沟沟里~)

  明潺粲然一笑,一双灵动的眼睛微弯,带着光的眼睛格外可爱。

  吴婧琪和方蒿还没开口,明潺已经主动走在她们两个前面。

  身形纤细的少女被两个围堵她的人带走,周围吃饭的人全都袖手旁观。

  吃饭的学生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令人奇怪的是,这次被吴婧琪和方蒿拦住的不是明潺那个垃圾。

  而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

  他们学校新转来的转校生?

  明潺拎着她的保温走在前头,悠闲的姿态不像是出来挨打的,倒像是带着身后两个人出来散步的。

  柔顺的高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轻微摇晃,少女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吴婧琪看着明潺窈窕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高一开学时她就知道明潺漂亮,但是也仅是开学第一天。

  因为第二天明潺被吓她们得就不敢来学校了,听话的按照她们的要求,每天来学校时浑身都是邋里邋遢的。

  没想到她现在又敢“招摇过市”了,看来是给她的警告失效了。

  “琪姐,明潺好像变了。”

  “没关系,敢打她第一次就敢打她第二次。”

  吴婧琪心里已经有了计策。

  走到厕所门口。

  明潺绕过了厕所门,两个人一个不察,明潺已经快速的坐到学校墙头上了,坐在墙沿上准备转身。

  吴婧琪看见直接急了。

  “明潺,你翻墙头不害怕我们俩告诉班主任吗?”

  吴婧琪跳脚。

  可恶,竟然被她给耍了!

  “怕,怕的要死,你去告老子吧!”

  “敢告还得看你的本事!”

  纤细的中指向下竖起,明潺吐吐舌头拎着两个保温桶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她敢告她就敢让她告不成!

  明潺光明正大的翻墙走了。

  “琪姐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上啊!”

  吴婧琪恐高,爬墙的任务只能由方蒿来完成,虽然跟着吴婧琪基本无恶不作,但她还是第一次爬墙头。

  手指都磨破了才堪堪抓住墙沿,气喘吁吁地坐上去,才隐隐看见明潺骑着辆电动车扬长而去。

  “野哥,刚刚那是你同桌?”

  看见少女翻墙的整个经过,蒋原野身边的陈宇问。

  “够野的啊,这真是你那个整天邋里邋遢的同桌。”

  蒋原野撇了他一眼,他看一眼墙下站着的两个人就知道那是明潺。

  只有她天天身边跟着那两只苍蝇。

  “知道怎么把警卫引过来吗?”

  蒋原野问,陈宇多聪明啊,脑子一转就明白蒋原野的意思了,屁颠屁颠走去门口了。

  离开时特意看了眼挂在墙头的方蒿。

  得罪谁不好,非得罪他们野哥。

  新时代校霸不是吹的!

  -

  医院里人来人往,别的病房前都有人,只有邵泾北的病房静悄悄的。

  明潺打开邵泾北的病房门,室内黑乎乎的一片,窗户全都关严实,窗帘透出微弱的光,给密闭的空间一点点亮。

  要不是她刚刚下学从外面赶过来,真的会以为时间已经进入了夜晚。

  “邵泾北。”

  明潺喊。

  卫生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邵泾北听到声音,推开卫生间的门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头发是湿的,留海随意耷拉在男孩饱满的额头上,空气中有淡淡的肥皂的味道,明显刚刚是在洗澡。

  “我可以开灯吗?”

  邵泾北拄着拐,慢悠悠地路过她坐到病床上,沙哑的声线回答,“随你。”

  对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明潺随手就按下灯的开关。

  “啪。”

  灯打开了,看清男孩此刻的模样,明潺直接气笑了。

  她把保温桶放到桌面上,气愤地推门而去,离开前还留下一句。

  “我真是欠你的!”

  被摔门了,邵泾北毫不在意,丹凤眼把被伤口浸出的血液染成粉红色的病号服尽收眼底,然后修长的手指拧开了明潺带来的饭盒。

  对这些小伤他已经家常便饭。

  外科的问诊室门一推开,里面坐着的两个男人同时看向门口。

  看清林明河身边那个男人,明潺眼神被烫了一下,迅速转移视线看向林明河。

  “他伤口裂开了,有点严重,你可以去看一下吗?”

  林明河点头,看看赖在他这不走的温朝又看看站在门口的明潺,有眼力见儿的把空间留给了两兄妹。

  林明河走后,温朝云淡风轻的坐在看诊椅上,长腿随意的交叉在一起。

  面上很轻松,实际上握着手机的手心早已经汗涔涔。

  明潺站在门口,憋了很久,脸都憋红了,愣是喊不出来一个“哥”字。

  “站在哪,不说话,当门神?”

  最后还是温朝三个字三个字的崩出一句开场白。

  “哦。”

  明潺乖巧的走到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坐好,低着头不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膝盖并拢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

  温朝:“……”

  坐的离他这么远。

  不是吧,他把他妹妹吓着了?

  “那小子,谁?”

  “同学。”

  温朝问明潺答,怎么一个个都问邵泾北是谁。

  “走,让你哥见见。”

  明潺:“哦,!,嗯?”

  “不行,他认生。”

  邵泾北刚刚才跟她熟一点点,她害怕温朝看见邵泾北是男的不让她管,不能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破坏了。

  “以后行不行,一个星期以后也可以。”

  “嗯,也行。”

  温朝欣然答应,他也不是非要去见那小子,只是想和他妹找一个共同话题。

  话聊开了,温朝开始问心里在意的事。

  “林明河说,你借他钱了?”

  “我同学腿折了需要花钱,我很快还你。”

  明潺立刻回答,温朝乐滋滋的表情瞬间垮下来,脸变得比非物质文化遗产还快。

  谁需要她还钱,他又不缺钱。

  “不用,他的钱你随便借,有你哥给你担着。”

  “你哥就是你的钱袋子,怎么还记不住。”

  他说完,明潺心尖一热,鼻尖发酸,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让明潺想起来自己上辈子造的孽。

  有这么好的家人,她当时为什么不珍惜。

007.明奔/努力考倒数第一

  哦莫,怎么哭了。

  温朝从林明河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来一堆纸巾,急忙在手里整理整齐递给明潺。

  “哥下次来看你肯定跟你说,别哭了吧。”

  温朝哄得生疏,以为是他这次来医院,没有告诉明潺,让她难堪了。

  他这个妹妹从来跟他们两个哥哥不亲,这次他一着急确实做的有点鲁莽。

  温朝不知所措地挠头。

  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弟弟的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娇滴滴的妹妹。

  “大哥。”

  明潺哭着叫一声。

  “在。”

  温朝秒答,然后后知后觉明潺喊他了。

  愁眉苦脸的表情瞬间爆炸,眼睛瞪得老大,扭头问明潺是不是喊他,下一秒小姑娘就扑进了他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潺一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抱着他小声啜泣着。

  上辈子他们把最好的东西一次次捧到她面前,是她不懂得珍惜。

  而他们却仍然愿意对她好。

  被突然抱住的温朝心里一瞬间乐开花,快乐的心情在发现明潺道歉后沉起来。

  “不用对不起,不过是多花了几块钱,你哥有钱给你花。”

  “你最好多花一点,温扬存了一堆零花钱,就是他以前给你,你不要……”

  温朝安慰了一堆,他以为明潺因为借林明河的钱,感到内疚才向他道歉。

  只有泣不成声的明潺自己知道,她在为自己上辈子做的错事向温朝道歉。

  -

  明潺去看邵泾北的时候,林明河已经把他的伤口处理完了。

  这小子挺作,身上的伤口都沾水了,因为那小子不配合,他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折腾完。

  此刻两个男人在病房里,气氛格外的尴尬。

  少年坐在病床上,赤裸的上半身缠了好几圈薄薄的绷带,精致的面容带着病态的白,低着头昏昏欲睡。

  林明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偶尔看一眼邵泾北的状态,心里总是忍不住腹诽。

  这小子跟个闷葫芦一样,什么也不说,本着人道主义原则,他还是给他把伤口处理好了。

  两个男人共处一室,互不认识互不说话,还因为明潺和温朝这层关系必须待着一起。

  属实很难受。

  林明河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动作幅度很大,好几次发出刺耳的声音。

  第四次的时候邵泾北就受不了了。

  这个人一进来就拉开了窗帘,非要给他处理伤口,现在又动来动去的。

  少年峰眉冷皱,眉宇间都是不耐,浑身都带着刺头儿的那股张狂劲,看向林明河的椅子,眼神里带着丝伪装的同情。

  开口说话却从不留情。

  “痔疮?”

  刚坐踏实的林明河:“我日!”

  他医德高尚,他不计较!

  这时,明潺的敲门声准确的化解了两个人的尴尬。

  林明河答了一声“进”,明潺低着头走了进来,门外站着温朝,颀长的身影扫了邵泾北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林明河明显感觉到明潺进来那一刻,这小子浑身的刺儿劲收敛了很多。

  他没忍住多看了邵泾北两眼。

  “我哥在外面等你。”

  温朝在病房外,盯着林明河的眼睛都快眨巴坏了,林明河还翘着二郎腿没理睬。

  明潺一提醒,他才决定出去找温朝,抖抖白大褂上的尘走起来。

  “知道了明妹子,下次再见。”

  收回目光,林明河干脆利落的起身,跟明潺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看见这态度,林明河就知道温朝应该跟明潺的关系变好一点点了,大着胆子喊了句明妹子。

  明潺点头,林明河顺手关上房门。

  刚转身小腿上就挨了一脚,身后是温朝阴恻恻的声音:“谁是你明妹子,别乱喊。”

  “温朝,你这是见妹忘友。”

  林明河弯腰揉揉自己的小腿,肌肉一抽一抽的疼,他还真舍得用力气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温朝你脚不疼吗?”

  用完就打,不是你可怜巴巴问我怎么哄妹妹的时候了。

  “这个就是那小子?”

  温朝嫌弃地看林明河一眼,高大的身躯向里面探头,看见明潺站在床边跟邵泾北说话。

  那男孩脸色苍白,浑身缠着绷带,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整个人身上都泛着一股忧郁叛逆的野劲儿。

  林明河点头,然后就听见某人自夸。

  “果然没有我妹妹乖。”

  林明河:白眼。

  -

  病房内。

  明潺站在邵泾北的床边,心里正在酝酿着怎么劝邵泾北说不要老是伤害自己。

  他们才认识不久,她怎么说才不会显得不会很让人怀疑。

  女孩进门站在他病床前好几分钟没动,眼眶还红红的,眼皮和鼻尖白嫩的皮肤泛着粉嫩,让邵泾北联想到受欺负的兔子。

  他不爱多管闲事,但这人救了他。

  “哭了?”

  邵泾北抬眼就能轻易注意到明潺红肿的眼皮。

  小姑娘很白,整个人跟被牛奶泡过一样,哭过后眼睛红肿的粉红色很明显。

  门外有个男人在和林明河说话,不时的向里面看,邵泾北收回目光。

  明潺把手心搓热,掌心捂在眼睛上,闭着眼皮转眼睛,喑哑的声音问。

  “很明显吗?”

  听到她问,邵泾北嘴边泛起恶劣的微笑。

  “嗯,很丑。”

  明潺:……

  让人哑口无言的功夫和上辈子有增无减。

  但旋即她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仿佛一点也不生气。

  邵泾北皱眉,眼皮一跳,就听见她问。

  “晚饭我还过来给你带饭,你不喜欢吃什么。”

  晚饭啊,邵泾北想了想,他不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最讨厌的还是,“青椒。”

  “好,晚上咱们吃青椒炒蛋。”

  邵泾北:……

  -

  下午一点四十,明潺坐温朝的车到学校周围的十字路口下车,和温朝打完招呼就直接去了学校女生厕所旁边的那堵墙。

  走的时候还光秃秃的墙头现在已经被高高的铁丝网缠绕了,粗鲁的围了好几圈,就怕没人知道这里有人翻墙出去过。

  “……”

  明潺眉间轻皱,疑惑的看被封死了的墙头,纳闷是谁这么好心,把回路给她封死了。

  总不可能是吴婧琪和方蒿决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把警卫叫过来了吧?

  想到这她摇摇头,怎么可能,吴婧琪畏畏缩缩的性格不会干出这种事。

  挑选了另一处不太高的墙头,手臂一撑,明潺帅气的翻过去。

  在墙边拍拍手上沾的土,慢悠悠踩着上课铃的走进教室。

  她和蒋原野向来没人管,九中班级人数越多,班主任工资越高,齐女士为了多赚钱没有向学校申请开除他俩。

  更何况,蒋原野的家里是学校的大股东。

  齐莲拿着英语书看见明潺踩着上课铃从后门进来,轻轻地扫了一眼,开始讲课。

  回到六班里,明潺刚坐到自己的板凳上,前面就有两道专注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低头翻书,完全没打算没理睬。

  蒋原野拿着游戏机在打游戏,明潺探头过去。

  “蒋原野,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她突然说,蒋原野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说。”

  “期末让让我,我要考倒数第一。”

  明潺目光真诚,对上她认真的神情,蒋原野嗤的笑了。

  “你这么反常就是为了考倒数第一?”

  “有什么用?能上台领奖?”

  好笑,听说过努力学习考第一的,还没听说过努力学习考倒数第一的。

  他考这么多次,也没人给他颁一个倒数第一的奖杯啊。

  “你让我一次,就一次。”

  明潺竖起食指比一个“一”字。

  蒋原野,九中六班万年倒数第一,连不学习的明潺都得比他排挤的只能位居倒数第二。

  九中规定学生卷子必须写满一半以上,选择题必须做,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完美避过正确答案考零蛋,让人不得不佩服。

  说他一点也没学明潺打死也不信,他必定是在扮猪吃虎。

  “凭什么,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蒋原野摇摇头,好处么,他什么也不缺。

  齐莲站在讲台上大声的清嗓子,“咳,后排靠空调的,别说话。”

  被隐晦地点名,明潺识相的噤声了,继续埋头看书了。

  -

  课间。

  明潺上完厕所推动厕所门把手,无奈地发现厕所又被从外面锁上了。

  外面锁得很牢,她使劲晃动厕所门,只能听到铁链摇晃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声,门框纹丝不动。

  “又搞这些无聊的东西。”

  上次她们锁的很松,所以她使劲踹了一脚门就开了,但是这次外面是铁链子,踹开门是不可能了。

  木质的隔板很脆又很薄,她不可能爬上去稳住,然后跳下去。

  思考片刻后,明潺想起来在厕所外面看到的学校安全处的电话号码。

008.明奔/是个人都觉他死了

  学校的维修人员把她放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由于明潺以前总是莫名其妙从班里消失,所以也没有人管她。

  况且最后一节课又是自习。

  在校园里盯着小树林里的植物发呆十分钟后,她果断离开学校去逛超市了。

  少女纤细的身影穿梭在一排排购物架中间,在摆满杯子的购物架前停下来,来来回回的端详架子上的水杯。

  今天中午在医院,她发现邵泾北床头那杯水一直没喝,但旁边一次性水杯里的水空了。

  水杯是医院公用的水杯,里面的水是她早上醒来离开前给他倒的,放了半天他都没有碰。

  想想邵泾北的洁癖,明潺真怀疑是不是没有一次性水杯,邵泾北一口水都不会喝。

  “还真是个固执的人啊。”

  “固执又洁癖的要命。”

  明潺嘀咕。

  来来回回看了二十几个水杯后,最后拿走了女款区的一个粉色保温杯。

  容量大,外壳好看,拎着也轻。

  唯一不好的就是同样款式的男款卖完了。

  掂量了一会儿,明潺把粉色保温杯放进了购物车里,口罩下嘴角上扬。

  让邵泾北用粉色,他应该不会跳脚吧。

  那样一个整日面无表情的人,吃瘪会不会很好玩。

  明潺从超市出来,心情很好的进小饭馆顺手打包了两份饭菜,出来时天还没黑。

  她拎着东西,趁着时间还早,脚尖一转去了郊外的垃圾场。

  城郊垃圾场,是青镇日常垃圾统一的归宿。

  -

  医院里,病房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喧闹声隔着门框传进来,衬托着静悄悄的房间更安静了。

  邵泾北在床上坐了很久,整个下午除了按时查房的护士,这间病房几乎无人来拜访。

  隔壁病房都热热闹闹的,只有他这里整日没人说话。

  他早已经习惯无人问津的感觉。

  少年躺在病床上,看着石膏裹得厚重的右脚,百无聊赖的睡觉。

  睡醒了就看着窗外发呆,看秒针一格格的走秒,活的像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但是当太阳彻底下山,窗户外一片黑暗,时针指到八点时,邵泾北坐不住了。

  他有趣的小猎物没有按点回来。

  九中一般六点人就走光了。

  邵泾北慢吞吞地下床,拿起旁边放着的拐,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

  从垃圾场出来,明潺蹲在垃圾场门口,托腮看着垃圾场里一堆堆高大的垃圾山,心里空落落的。

  她今天上午停车时看到别人的自行车,才突然想起来昨天她载邵泾北的那辆自行车不见了。

  看款式,不像是邵泾北的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行车是邵老爷子的。按照前世邵泾北曾经告诉她的话来看。

  已经去世半年的邵老爷子是现在的邵泾北碰不得的逆鳞。

  而她又把老爷子留下的旧物弄丢了。

  她中午问过医院保安,查过监控摄像头,自行车太旧被当做垃圾运走了。

  明潺的叹口气,从垃圾场出来,放在石阶上的青椒炒蛋已经凉了。

  她摸了摸,叹口气 ,“凉这么快,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凉的。”

  小电车被她放在医院了,所以搭公交车回到医院时已经九点半了。

  一打开病房的门,明潺就失望的喊邵泾北的名字。

  “邵泾北,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她。

  病房里空无一人,连着邵泾北那双拐也不见了。

  “又在洗漱?”

  走到洗澡间门前,明潺敲敲洗澡间的门,对里面说。

  “邵泾北,你在里面吗?”

  停了一分钟里面没有传出来任何声音。

  明潺心底一慌,不是摔倒晕在里面了吧。

  “邵泾北,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开门了?”

  三分钟后,得不到回应的明潺拧开了洗澡间的门。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看见空荡荡的洗澡间,明潺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人跑了。

  护士说看到他半个多小时以前拄着拐下楼了。

  守着大门的门卫又说,没有在门口看见过拄拐的人出去。

  所以明潺决定在医院里找他。

  在医院里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加上医院很大,一些布局有些复杂。

  明潺穿梭在一栋栋大楼间,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跑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在医院里寻找邵泾北。

  失去邵老爷子的邵泾北现在就是个失去精神支柱、一切都无所谓的人。

  明潺很害怕他做傻事,在这里悄悄了结自己。

  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想要活下去难如登天,但是偷偷在角落里死去易如反掌。

  角落那么多,死去的手法也那么多。

  但是她跑了好久,一个邵泾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邵泾北。”

  明潺声音颤抖的轻喊,脱下外套,失魂落魄地坐到路边的椅子上,挂满薄汗的额头深埋进衣服里,又热又难过。

  内心痛苦又害怕。

  他要是真的自我了结了,那她走这一遭有什么意义呢。

  重生回来,邵泾北是她唯一想抓紧的人。

  -

  邵泾北在医院里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成功的找到门口,右脚就因为长时间走路有些疼痛。

  他刚想停下来坐着休息一会。

  就听见隔着一个树丛的身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细细软软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明潺。

  他站起来一瘸一拐绕过去,就看见小姑娘的头埋在衣服里,露出哭的一耸一耸的脊背。

  缩起来像一只小鸵鸟一样,肩膀一抽一抽的在哭,嘴里一遍遍喊的都是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莫名有些好听。

  邵泾北恶作剧一样听她喊了五遍后,走到明潺旁边坐下,在明潺又一次喊他的时候回应。

  “老子没死。”

  明潺抬头,看到邵泾北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旁边,湿漉漉的眼神一愣,旋即反驳。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邵泾北咋舌,但不反驳。

  她刚刚哭这么伤心,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嘴里那个叫“邵泾北”的人死了。

  “你刚刚去哪了?”

  明潺瞬间调整过来,从兜里拿出纸巾擦眼泪,仰起头阻止眼泪继续流。

  幸亏这里黑,没有人看到她刚刚的怂样。

  “太闷,遛弯。”

  邵泾北答,有些不自然挠头。

  “哦。”

  “不是太饿了出来找我吗?”

  明潺扭头看他开玩笑,眼睛上有透过树丛路灯投下来的光影,睫毛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雾,笑容格外明朗。

  她突然很想知道邵泾北的反应。

  “不可能。”

  邵泾北站起来否认,拄着拐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丝毫没有等明潺的意思。

  以实际行动表示,他才不可能下楼等她。

  “这样啊。”

  明潺拿起衣服去追他,“我还以为你会下楼等我呢,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下楼等我 ?”

  她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邵泾北秒回,“没有。”

  “哦。”

  “那有没有一丢丢可能你以后会下楼等我?”

  “不可能。”

  “那……”

  “现在没有这种可能,以后也不会,不用问了。”

  “你的嘴要是整天说废话,不如捐了。”

  邵泾北趁她又要说之前,完全否决。

  “再问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不要回去了 。”

  邵泾北拄着拐往前走,语气严肃,凤眼里都是无奈。

  他真没见过明潺这样“善变”又话多的女人。

  前一秒伤心的亲人去世一样,下一秒就豁然开朗,又笑又跟他开玩笑。

  明潺停在原地,被邵泾北凶了也不难受,她数了数男孩刚才说的话。

  有些惊喜,追上他,“邵泾北,你刚刚说了很多字,终于不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崩了。”

009.明奔/明潺:你真的是路痴?

  明潺的激动表现得,就像邵泾北跟不会说话突然会说话了一样。

  少年冷峻的眉皱起来,有些嫌弃的看了明潺不太聪明的脑子一眼,旋即继续向前走。

  “你去哪儿?”

  明潺问。

  邵泾北脚步不停,丝毫没有意识到走的方向不对,理所当然的回答,“回房间。”

  “但是病房的方向在你身后。”

  猜到某种可能,明潺突然想笑。

  “邵泾北你不会是个路痴吧?”

  “路痴”邵泾北转身,明潺憋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想笑。

  腮帮子鼓起来,眼睛眯得小小的,嘴角没掩饰好,上弯着控制不住。

  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邵泾北是路痴。

  哦对,他们一般都待在疗养院,不怎么出去玩。

  想到这,明潺猛然想到,上辈子她从山顶跌落,醒来后听说邵泾北是从深山里一瘸一拐把她背出来的。

  她记得他说,他的腿在十七岁那年之后只能拄拐走路。

  但是她醒来见到他时,男人只能靠轮椅移动,双腿一点知觉也没有。

  那他在林子里找了多久的路把她救出来的?

  明潺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邵泾北走出去十米发现她愣在原地没有跟过来,转身折回去走到她跟前。

  “傻了?”

  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挺脆的一声响。

  回神的明潺捂住脑袋。

  “弹脑瓜崩会傻的。”

  邵泾北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她那个脑子本来就不聪明。

  两个人走到楼下时,拎着暖水壶的老保安迎面走过来。

  看见邵泾北亲切的打招呼,“怎么样小伙子,找到要等的人了吗?”

  刚刚邵泾北下楼,找不到去门口的路时,是老保安给他指的路,自然就知道邵泾北下楼的目的。

  但是老人家肯定没想到,即便他指了路邵泾北也还是会迷路吧。

  明潺站在邵泾北旁边,实在憋不住了,抿着嘴偷笑。

  感受到她的“嘲笑”,邵泾北磨磨后槽牙,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找到了,谢谢您。”

  “行,那就行,下次出门带个手机,咱们医院的地图已经同步到网上了。”

  他们医院有网络地图了,说到这个老保安格外开心。

  邵泾北咬牙回:“好。”

  旁边明潺憋的腮帮子疼。

  “想笑就笑,老子不打你。”

  邵泾北冷冷的留下一句,拄着拐上楼了。

  得到当事人的许可,明潺大大方方地露出笑容,跟在他后面上楼。

  回到病房,明潺拿出饭盒,里面的饭菜已经凉了,公共食堂有微波炉,她把饭盒拿出来收拾好。

  看着重新躺会病床休息的邵泾北说,“等我一会儿,我去热饭。”

  看了眼她手里饭菜,邵泾北点头,鼻子嗅了嗅,总觉得哪里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有点像汽油的味道。

  等明潺出去了,这股味道就淡了很多,明潺转身时,邵泾北就明白了。

  明潺校服上有一块墨黑色的污渍,在背后所以她看不到,刚刚外面黑,他也没有看清楚。

  邵泾北挑眉,明白味道从哪里来了。

  没一会儿,明潺带着热好的饭,推门进来。

  “明潺。”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但又很好听,明潺秒回头,微微睁眼。

  邵泾北抬起左手,动动手食示意她过来。

  明潺不明所以的挑眉,顺从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时才觉得他那个手势像叫狗。

  顿时脸一黑。

  “你这是叫狗的动作嘛……”

  显然邵泾北也才意识到这个手势不妥,强压下异样,拿出一块纸糊在明潺的脑门上。

  手带着卫生纸往下滑,额头上的一块黑抹了明潺一脸。

  “你在干什么?”

  房间里没有镜子,所以明潺看不到邵泾北在干什么。

  只能感受到脸上有种黏腻感,看到男孩专注的表情,嘴角微翘心情很好的样子。

  邵泾北的眼睛很好看,微微挑起来,卧蚕清晰,笑起来有种奶奶的感觉。

  明潺的皮肤又软又白,黑色抹上去格外显眼,就像在一张白纸上作画。

  邵泾北恶作剧一样抹了好几下。

  明潺眼睛追随他的手转动,疑惑他在干什么,最后看见了男孩手里的卫生纸,什么是从她脸上擦下来的黑色。

  “……!”

  明潺一惊,冲进了洗澡间,到镜子前一看,额头上都是黑色的东西,看样子是机器上漏的油。

  她转身,校服上一大块黑色。

  应该是在垃圾场里蹭到的。

  留海在翻垃圾堆的时候散了,这会撩起来额头上都是刚刚哭的时候在校服上蹭的黑。

  邵泾北竟然给她擦花了一脸。

  他这时候怎么这么顽劣呢!

  泼了把水到脸上,明潺洗完脸出来时脸上擦红了一大块,眼睛耷拉着很失落。

  邵泾北盯着她拆开饭盒,把饭菜放到他面前,“你先吃。”

  明潺把饭菜放好就出去了。

  邵泾北看着绿色的青椒皱眉。

  他玩过了?

  相处了一天明潺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间低沉,邵泾北有些不适应。

  饭菜里面有一款青椒鸡蛋,邵泾北夹起一块青椒,放进嘴里厌恶的吞下去。

  十分钟后明潺回来时,脸上稍稍开心了一点,背后偷偷藏了一个东西,神秘兮兮的靠近他。

  “邵泾北。”

  邵泾北正在吃饭,听到她的声音抬头,没有他的遮挡,明潺发现他面前的饭盒里都是鸡蛋,青椒全被他整没了。

  “以后你用这个喝水。”

  她故意说完才拿出来粉色的保温杯,为的就是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邵泾北目光定格在明潺手里的杯子上,看到嫩粉色果然脸色一沉。

  小姑娘真记仇啊。

  但想到刚刚他得罪了她。

  平时打人不给理由的九中校霸,没有意识到自己妥协了。

  邵泾北吞下最后一块青椒,淡然开口,“好。”

  “咦?”

  他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明潺没有看到任何自己想看到的震惊或者窘迫。

  当即弯下腰瞪大眼睛注视邵泾北,目光恨不得贴到邵泾北脸上。。

  “有事?”

  邵泾北凤眸微挑。

  “你把青椒全都吃了?”

  明潺看了一圈垃圾桶里也没有被丢掉的菜,唯一的可能就是邵泾北吃了。

  他不是不吃青椒?

  明潺买青椒鸡蛋就是想气气他,没想逼着他非要吃了青椒。

  “捡垃圾去了?”

  明潺的校服外套放到外面,屋子里难闻的味道就散了。

  邵泾北机智地转移话题,明潺果然上套。

  “没有,就是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不过你不要生气,我很快就会把东西找回来。”

  “说。”

  “那辆自行车,被收拾垃圾的工人当作废品拉走了。”

  明潺思考了片刻,绕过了“邵老爷子”这四个字。

  果然她说完,邵泾北夹菜的动作就停下了。

  房间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感。

  明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在脑子里思考,现在他浑身绷带的样子,会不会跳起来揍她。

  但等了几分钟,后者完全没有动作。

  “吃饭。”

  邵泾北把菜放进嘴里,最后开口。

  明潺转身猛的深吸一口气,太紧张忘记呼吸了刚刚差点憋死。

  “笨。”

  “紧张时可以呼吸。”

  明潺不理睬他的嘲讽,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坐在旁边开始吃饭。

  边吃边暗自腹诽,他挑的可真干净。

  青椒炒蛋里真的一块青椒都没有。

  虽然邵泾北没有说,但是明潺心里清楚,他现在很不开心,只是碍于她救了他没有表达。

  吃饭时,明潺很小心,不想触他的霉头,好几次筷子要碰到一起,都是她等邵泾北夹完再吃。

  “害怕我?”

  几次三番,邵泾北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没有。”

  明潺低下头吃饭,矢口否认。

  “你要是想揍我,早下手了。”

  明潺小声嘀咕,邵泾北听到了想笑。

  “我为什么要揍你?”

  “校霸的想法谁知道呢?”

  明潺听说过邵泾北的事迹,高二下学期那会开始,几乎是满城风雨。

  所有人都知道,九班邵泾北“无恶不作”。

  风言风语听了很多,但就目前来看,邵泾北没有那么糟糕。

  吃完晚饭已经十一点了。

  她今天晚上必须回家洗衣服洗澡,明潺觉得身上太臭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把邵泾北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害怕他干傻事,想离开医院的贼心不死。

  走之前站在洗澡间外,叩响了洗澡间的门。

  洗澡间里面的邵泾北在刷牙,听到敲门声边拿着牙刷边给她开门。

  门一打开手腕上就多了一个运动手表,冷眉看了一眼。

  又是粉色?

  看到又是粉嫩嫩的手表,邵泾北有些厌恶。

  “今天晚上我要回去,你无聊了拿这个手表跟我打电话,好不好?”

  看见她哄小孩一样的表情,邵泾北面无表情的关灯了门,没答应也没拒绝,但手上的手表也没有摘。

  明潺看着关上的门,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四舍五入他这也算是同意了吧。

010.明奔/紧张时果然会无法呼吸

  明潺离开了。

  邵泾北洗漱完关灯,室内恢复一片寂静,右腿疼得睡不着。

  邵泾北摸摸手腕,运动手表的光映射出来男孩冷峻的脸,认真的表情好像在验证某种可能。

  半夜十二点,明潺的电话出现在运动手表上。

  邵泾北没有犹豫按下了接通键。

  “邵泾北。”

  明潺的声音通过手表传过来,略有些惊讶,没想到邵泾北现在竟然还没有睡觉。

  “嗯。”

  “你是在等我给你打电话嘛?”

  “没,没等。”

  “哦,我不信。”

  邵泾北没吱声,小姑娘一向如此热闹,他又说不过她。

  他不会白费力气。

  “我到家了,邵泾北,晚安。”

  明潺边擦头发边说,软软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来,走进了某人的心坎里。

  邵泾北握着手表的手一抖,手表就像快烫手的山芋一样被他丢出去了。

  在床上躺了半分钟,看着轮廓模糊不清的天花板出神,最终长手一捞,把手表捡了起来。

  “晚安。”

  憋了大半天,他第一次跟别人互道晚安。

  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谁能想到九中校霸,跟个小姑娘说晚安,话还没有完全传过去,就把电话掐了。

  邵泾北躺在在黑暗里一双眼睛,映着月光炯炯有神,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那里重新跳的热烈起来。

  他克制的勾起嘴角,原来紧张的时候真的会无法呼吸。

  桌头上月光照着明潺给他的那个粉色的保温杯,邵泾北看过去眼底兴趣盎然。

  他倒想看看这个小菩萨能坚持多久。

  他从来不期冀不切实际的东西。

  晚上他在楼下找她的时候,一遍遍的在心底劝诫自己:不要对任何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但还是忍不住希望明潺会在下一个地方出现。

  无人问津久了,突然抓到一个有趣的小东西,他不想把这个有趣小东西弄丢了。

  -

  第二天明潺六点半就把早饭送到邵泾北床头了,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张纸条。

  晨起的风凉丝丝的,明潺站在九中资料室门口冷的跺脚,哈气来暖和冻红的手。

  “小姑娘,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

  九中档案室的管理员老吴刚到门口,就看见哈手取暖的明潺,赶紧给明潺开门,明潺跟着他走进九中的档案室。

  这里只是学生可以查看的学校历史、历届人员和成绩等资料,有关学校机密的东西不会保存在这里。

  因为对邵泾北了解甚少,所以明潺早早就预约了来查档案。

  “高二年纪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吗?”

  “对嘞,还没上课嘞,你慢慢看。”

  老吴给她搬了把椅子,又接了杯热水放在旁边,明潺道谢后就走进一排排档案架。

  九中所有的学生成绩单和简单的班级名录都在这里,明潺在最新的那一个架子上找到了高二(九)班的班级名录。

  邵泾北的资料被夹在最后一页,他是上半年新转来九班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高二(一)的优等生,基本上次次年级第一。

  明潺突然想起上一世有一次升旗仪式就是邵泾北上台演讲。

  男孩穿了一身校服,身姿挺拔,清冷的站在话筒前,没说话就引来下方班级里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只是她没看几眼,在邵泾北开始演讲之前就被抓去打扫卫生了。

  但是所有的优等生形象在半年前全消失了。

  这半年里邵泾北逃课喝酒、打架、逛酒吧、睡网吧,所有校规上的不允许的事都干了一遍。

  但偏偏校长没有开除他。

  明潺在班级名录上看到了贴在角落里邵泾北的照片。

  因为是后来被淘汰到了九班,没有地方贴照片就贴在了纸张的背面。

  男孩一脸不情愿的看向镜头,细碎的刘海遮住精致眉眼,气质阴郁而又浑身的桀骜不驯。

  明潺放下档案,一口气把热水喝光跟老吴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她来的时候天气还湿蒙蒙的,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

  明潺走回高二(六)班,脑子里很清醒的记得,上半年邵泾北转变的时间点,是邵老爷子去世的时间。

  那个男孩看起来浑身是刺,不会轻易把情感托付给别人。

  但当他决定付出的时候,就会沦为情感的猎物,彻底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邵泾北,我好像多了解你一点了。”

  “你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咯。”

  明潺勾唇。

  心情很好的回到班里,打开教室的灯,趁着班里没有人清静开始学习。

  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桌子猛然晃动,桌角放着的水杯一起剧烈地摇晃。

  “当”

  水杯跌到地板上碎了,明潺抬头眼前又是吴婧琪那张脸。

  昨天关她厕所那件事她还没找她算账,吴婧琪就自己找上门了。

  “有事?”

  少女眉眼冷秀。

  “写作业呢?”

  吴婧琪抽走她胳膊下压着的作业本,放在手里故作姿态地弹了弹。

  弹完了还眼神挑衅的握着不放。

  明潺站起来,握紧了拳头,没想到再次遭遇这些,她还是会下意识呼吸困难。

  细瘦的胳膊伸过去,一双手握住了吴婧琪的手腕,力气贼大疼的她咬牙。

  吴婧琪手一松,明潺趁机把自己的作业本抢过来。

  不动声色的撕去了吴婧琪刚刚碰的那张纸,连带上面的作业也不要了。

  “md,你手铁打的?我不就是想看看你的作业,至于吗?”

  猛然被松开,吴婧琪吃痛的揉自己手腕,纸团越过她被扔进了门后的垃圾桶。

  “至于!”

  明潺拍拍手,眼睛里都是冷漠。

  “昨天厕所的事你承不承认,我都知道是你干的。”

  吴婧琪心里一惊,明明她声音和以前一样很轻,但是她明显感觉到明潺变了。

  “我没有什么优点,就是对于讨厌的人睚眦必报,吴婧琪,事不过三我肯定会反击的。”

  明潺一字一句的说。

  她说完蒋原野就走进来了,把刚刚那幕瞧了个一干二净。

  “你给我等着。”

  找茬不成还被人看见了,吴婧琪有些羞耻,匆匆捂着手腕出去了。

  他走后,蒋原野晃晃悠悠的绕过明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刺猬,睚眦必报不算什么优点。”

  明潺抬头,“那您看在我没什么优点的份上,可以让我考倒数第一嘛?”

  执迷不悟。

  蒋原野睨她一眼,不说话了,真不知道考倒数第一对明潺有什么好处让她这么执迷。

  奶奶灰转过头,不理她了,明潺也不招惹他,继续坐自己的作业。

  -

  中午明潺给邵泾北点了外卖,外卖小哥直接把外卖送到了病房门口。

  邵泾北听见敲门声,看到钟表才刚刚十二点,带着疑惑去开门。

  门一打开是一个一身黄的男人,操着一口山东话,“您的外卖。”

  邵泾北微微一愣拿过外卖,男人外卖送到立刻就离开了。

  “邵泾北,外卖拿到了吗?”

  明潺藏在楼道的水房里,偷偷跟邵泾北打电话,确认他有没有按时吃午饭。

  “嗯。”

  邵泾北看着手里的东西,黑暗的瞳眸晦暗不明。

  “那你乖乖把饭吃完,我晚上回去给你取你的手机和家里的东西,行吗?”

  他昨天晚上随口说了一句无聊,明潺就记心里了,想着他在医院一个人确实很无聊,想帮他取一些平常需要的东西。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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