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电视剧推荐宝妈(妈妈一部杭产历史伤痕电影)
在今年的第12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吴彦姝凭借电影《妈妈!》夺得“天坛奖”最佳女主角奖,可谓实至名归。作为导演杨荔钠“女性三部曲”的终章,《妈妈!》于中秋节当天在院线正式上映,有趣的是,这部影片全程都在杭州拍摄完成,观看时有种“到处找彩蛋”的错觉。
《妈妈!》海报
电影《妈妈!》将背景设置在2014年,故事聚焦于85岁的母亲蒋玉芝和65岁的女儿冯济真陆离斑驳、虚实交错的老年生活。原本以为这会是一部中国版的《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或者《旋涡》,但未料到,本片的表达远不止于此。
影片开场,母女俩共处一室的场景充满了隔阂感,这种隔阂感体现在:两个人彼此沉默不语,像是处于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因为饮食习惯偏好的差异,二人在饭桌上各自就餐从未逾越;尽管生活无法回避交集,但也会因为赌气而互相不理不睬,对话以互写字条代替……于是观众能够很快感受到影片中母女俩传递出的尴尬气场,但两个人的矛盾从何而来?是鸡毛蒜皮的碰撞还是另有隐情?这是影片从一开始就抛出来的关键性问题。
观众带着这些问题继续观看这部电影,会渐渐察觉到母女俩的性格特质。吴彦姝饰演的母亲是一位文科教授,她宽容、俏皮而善良,奚美娟饰演的女儿冯济真是一名理科老师,她清高、内向、孤独甚至还有强迫症,于是两个迥异的女性形象在银幕上产生了对抗引力,戏剧感随即迸发而出。
然而,她们在生活上的交集都比不得二人共同的生命诉求——女儿一直在整理死去父亲遗留下来的考古日记,而母亲某种程度上正是那段记忆的在场见证者,于是女儿在母亲身上找到了潜在的记忆价值,而母亲则在女儿身上寄托了活下去的动机,她们把丈夫(父亲)的忌日当节目过,为祭奠做了仪式的补充,同样也消解了日常的死寂。
生活原本平静如水相安无事,直到一场意外打破了这种局面,女儿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影片中,女儿的病情征兆被嫁接在了一个“公交盗窃事件”之中。女儿无意中看到文淇饰演的周夏在公交车上偷乘客的手机,她没有想揭发周夏的行为,但却被周夏栽赃陷害成了偷手机的罪魁祸首,还因此被抓进局子遭受审问,签字画押。
影片此时的摄影和剪辑风格都呈现出一种略显诡异和扭曲的状态,透过女儿的主观视角完整捕捉到了这一系列戏剧桥段。可能有观众觉得“文淇”这条线显得特别突兀,但如果再仔细回溯一下这场戏,就会发现其中几个关键词:(偷窃)罪人、揭发、栽赃、审问、无辜认罪。而这几个关键词恰恰构成了女儿“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根因——十年文G的历史伤痕,是记忆错乱还是记忆重现,每个观众都在深思其中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剧情便一点点拼凑来自观众的想象力,并间接佐证了这种大胆猜测。女儿去医院问医,确认了自己的病,她要在自己的世界还未崩塌之前将母亲“驱逐出境”,于是她送母亲去敬老院,母亲大为不解。但当女儿的病情加重,母亲找借口从敬老院回家,女儿终于向母亲坦白了实情。
影片努力在影像视听上探索叙事的可能,母女俩的生活环境尤其是前庭花园,从一开场的阳光明媚到之后的风雨如晦,也基本是女儿病情升级的象征。她的记忆从花团锦簇到日渐衰败,所有不被理解的人物动作背后都埋着一个巨大的空窗期——语焉不详的历史病症。
于是,原本对生活无望的母亲暗下决心,她必须付出顽强的生命力来照料生病的女儿,但阿尔茨海默病让女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时而沉默不安,时而情绪躁动、反复无常,甚至对自己的妈妈又打又骂,母亲只得忍气吞声。
此时,影片跟随女儿的不断发病而调整着节奏,余静萍的摄影也完整地呈现了一个人被病痛折磨时的动荡情景和状态——作为一个学识深厚的知识分子,女儿被阿尔茨海默病所困扰,她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体面生活,在母亲的记录下,她会半夜走动,出现幻觉,会尿失禁,不识字,正常生活已然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此时,影片的矛盾急转,从表面上母女俩的亏欠与补偿,向着历史的阴霾不断进阶,恨意从血缘亲情流动到历史罅隙。实际上,是时代挖空了人的身心,她终身未婚未育,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之后才有了忧思成疾的记忆病灶,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她近乎偏执地整理着父亲遗留下来的日记手稿(珍贵的文G记忆),似乎也是缘于她在过去时代的见证——她的父亲极有可能在文化暴乱中有过被举报批斗的经历,而她肯定也有过类似遭遇,深知其中的疯魔和可怖,或者她就是那个举报父亲的红小将,所以她才会一直背负着对父亲的愧疚。
所以当外面有人敲门,女儿才会出现应激反应,误以为是“坏人”登门,她扬言要拿起自己的猎枪,捍卫自己的家庭,保护自己的母亲;她讲述暴乱期间,她将一个被追捕的“好人”拒之门外,人最后投河死了,她内心悔恨不已;她有时还会觉得自己身单力薄,想象外面的势力多么强大,于是拉着母亲躲在床底下,一起沉溺于那遥远却迫近的过往时空中,而母亲在当时又充当了何种角色呢,这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从左至右:《归来》《闯入者》《春潮》海报
看到这里,不免让人想到张艺谋根据《陆犯焉识》小说改编的《归来》,区别在于,其中身患阿尔茨海默病是母亲冯婉瑜,逃亡的父亲陆焉识被女儿丹丹举报而被抓,但轮回历史的一切串联起来又具有惊人的相似。当然,也有一些观众认为,本片在封闭空间内制造的诸多诡异神秘的氛围,都颇有王小帅《闯入者》的影子,吕中饰演的邓美娟同样是红色革命的余孽人物。
实际上,导演杨荔钠早在上一部《春潮》中便隐晦地在“母女”关系中附加了十年伤痕的历史反思,只是《妈妈!》将母女二人都设置为知识分子,更直接地点透了人物在面对历史伤痛时的精神崩溃时刻。
此外,《妈妈!》对“阿尔茨海默病”的影像化呈现着墨颇多。譬如在医生帮忙下,父亲的日记手稿得以出版,母女俩在自己的房间里举行了《父亲的最后考古日记》图书发布会,女儿“上台”讲演,她面对的是空空荡荡的房间,还是满满当当的人群呢?这一场景令人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病发群体记忆混淆的具体表现。
“超市偷东西”那段,女儿再次出现应激反应,母女俩联手对抗异己者,类似桥段也出现在钟孟宏的《瀑布》中,贾静雯饰演的母亲因为疫情爆发、阶级跌落而患上神经抑郁症,出现了一系列的视听幻觉。由此可见,在当代题材电影中,“生病的女性”正在被不断挖掘、塑形和赋能,投射出女性生存空间的病理症状。
《瀑布》剧照
而在《妈妈!》整部影片中,父亲(家庭中的男性)一直处于“缺席”状态,偶尔会在女儿的想象中浮现,他到底是女儿生命中的光亮还是阴影,观众或许也有了自己的判断。阿尔茨海默病让女儿的记忆慢慢丧失,同时又让那段伤感的记忆时刻充盈于脑海,挥之不去。
影片的尾部,母女俩在海边漫步,慢慢走入海洋的深处,就像她们时常挂在嘴边的“清洗”一样,让海水浸透身体,洗去深重罪孽,并投海赴死。这是知识分子的体面,为命运的幸与不幸收拾残局,挽回尊严。从互相嫌隙,到彼此互为拯救者,两个女性个体在生命的演绎进程中照见对方,从容地面对衰老和死亡。
影片的整体表达厚重深沉,但那些“水滴、鲸鱼、大海”的比喻句尽管扣题,但略显直白赘余。并且如此痛苦的故事被套上模式化的商业抒情框架(近似《我的姐姐》《送你一朵小红花》等),暴露出格格不入的拼接感。包括周夏的偷窃人生被冯济真“拯救”,于是她在三年后探望母女俩,并以实际行动报恩的做法未免矫饰。
导演杨荔钠在自述中发表了对“文淇饰演的周夏”这个角色的理解,她提到:周夏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母女家里,是女性代际间的延续,也是照进母女疲惫生活的阳光,而周夏考上成人大学,人生走向正轨也是对冯济真最好的回馈,她们是双向救赎的关系。
这种说法尽管成立,但却未免过于“鸡汤”,让影片原本沉重的主题走向寡淡和浅薄,显得头重脚轻。但话说回来,中秋假期观看这样一部女性主义影片实属极其稀缺的体验,因为半个月后的国庆档,你将只能看一群男人在主旋律电影的嚣张气焰中“群魔乱舞”了。
来源:十一號電影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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