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故事公婆让儿媳捐肝救二人(故事为给丈夫治病)

纪实故事公婆让儿媳捐肝救二人(故事为给丈夫治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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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葬礼上的常客。

张燕披着白布,跪在用蓝白相间的塑料纸搭成的灵堂前,铺在院子里的劣质毛毯烙上了大小不一的孔洞,空气中弥漫着火烛烟灰的味道。

锁啦声、鼓声、钹声交织,张燕合着哀乐声开始哭唱,她的声音时高时低,抑扬顿挫,如同暴雨来临前的闷雷,震得让人心颤。

张燕唱上一句,就朝着灵堂正中央的黑白遗像叩个响头,相框中的老人面容慈善,岁月在她眼角处镌刻下道道沟壑。

张燕眼角泛泪,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灵堂里,孝子孝女们散在各处招呼来宾,宾客们或三三两两谈天说笑,或围成一桌打牌消遣,麻将的碰撞声和人们的说笑声此起彼伏,张燕饱含深情的哭声维持了逝者最后的体面。

将近凌晨2点,凭吊的来宾逐渐散去。

法师站在灵堂中央,表情肃穆,主持最后的送别仪式。

“我的亲娘咧,我还没好好孝敬你,你就要离我而去了。”

张燕作为职业哭丧人,承担着引导作用。她看着遗像中素不相识的老人,想起了她早逝的母亲。

十年前,张燕为了方便以后孩子读书,东拼西凑在市里买下一套80多平米的新房,每月除去生活费,只能勉强挤出200元孝顺父母,她按月将钱存好,待过年探亲时给父母封个红包。

可等到后来生活条件稍稍宽裕,她的母亲却因为心脏病发溘然长逝。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切身体会让张燕格外遗憾,她永远都忘不了母亲佯装嗔怒,坚决推托送来的红包,可眉眼里始终带笑的模样。

一想到母亲,张燕的泪水不受控地往外窜。

张燕富有感情的哭声感染了灵堂里的孝子贤孙,跪在她旁边的男男女女也忍不住跟着她悲痛恸哭,灵堂里顿时哀声一片。

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多分钟,待现场的法事结束后,6个身材高大的青壮男人抬着黑棺,在夜色之下朝着墓地走去。

张燕紧随其后,一遍遍哭喊着老人的名字,声音高低起伏,诉说着阴阳相隔的依依不舍。老人的亲属披着白衣,跟在张燕之后。

从入棺、守灵、再到出殡的3天里,张燕的眼泪水说来就来,她极其出色的哭腔得到了主人家的赞赏,扣除戏班的中介费,张燕收到足足有2000元的红包。

老人下葬后,天光将亮,张燕回到已经拆到一半的灵堂。

“燕子,记得喝一杯解秽酒再走!”

向兰一边在台上收拾锁啦、音箱等行李,一边不忘提醒张燕。

“好的。谢谢兰姐。”

张燕感激地道谢,她打从心眼里敬重向兰,如果不是向兰在绝境中拉了她一把,她也不会走到现在。

张燕用冷水打湿毛巾,敷了敷有些红肿的眼睛,她跟向兰交代一声后,迎着晨光匆匆赶往医院。

2

“这个月的住院费一共是8800元。”

医院收费窗口前,张燕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缴费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近期存下的钱能够交足医药费,让她暂时不用那么紧张。

张燕提着早餐,穿过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嘴里低声说着不好意思,费力地挤进了载满乘客的电梯,小心翼翼地将热气腾腾的青菜粥护在怀里。

电梯停在肾内科病房,张燕穿过堆满病床的走廊,来到一间三人间的病房,李明还在熟睡,临床的病友在家属的搀扶下正在洗漱。

张燕将青菜粥放在病床边的矮桌上,端着一方凳子坐在李明床边。

李明1米8几的高个儿像个婴孩般蜷缩在病床上,宽大的病服衬得他更加消瘦,蜡黄的脸上仅剩一丝血色。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张医生领着护士到病房查房,了解病人的恢复状况,向家属嘱咐几句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

张医生一行人走到李明床前,打断正准备叫醒李明的张燕,交代她晚点来医生办公室一趟。

张燕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揉了揉有些肿痛的眼睛,李明的情况不容乐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心情平复后,张燕才走进病房。

此时,李明已经醒来,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柔光,看着不太真实,他倚在枕头上冲张燕笑了笑。

“饿了么,喝点粥吧。”

“这粥都没味道,还是想吃你烧的红烧肉。”

“等你出院了,我回家给你弄。”

“好。”

“燕子,昨天楚楚给我发短信说没生活费了,我给她转了500元”李明一边喝粥一边说道,“要不你下午到学校去看看,看闺女有什么短缺的东西,这都高三了,营养可得跟上。”

“好。”

李明没有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后,在张燕的搀扶下前往治疗室进行肾透析。

张燕侯在门外,戴上耳机,耳朵里瞬间传来梵音阵阵。她小声跟着经文念唱,祈求这次透析能够一如既往地顺利。

以前张燕并不信鬼神,直至一年前李明确诊的时候,她将希望诉诸满天神佛,以盼能够在绝望的沼泽里找到希望的曙光。

白天她时常鼓励李明要积极治疗,只有在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哭着流泪。

电话铃响,是向兰来电。

向兰联系她说,2天后在大城县东边有一场法事,让她好好准备准备。

“兰姐,逝者情况如何,我得好好做一下功课。”

张燕有一个习惯,她会在哭丧前问清楚逝者的情况,了解逝者生平,然后再根据逝者的人生经历改编念唱词,以便更好代入感情,对她而言这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那、那个,燕子,你来了就知道了。我还有点事,晚点我们再说。”

向兰吞吞吐吐,她让张燕记下时间和地点,便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咯吱”一声,治疗室的门开了。李明弯着腰踱着步,慢慢向张燕走来。

恍然间,张燕似乎看见了李明年少时的模样。

80年代初,张燕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大城县制糖厂,背井离乡的她第一次踏足陌生的土地,也是在制糖厂她遇见了李明。

那时候的李明,一米八几的高个儿,留着寸头,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精神抖擞,在一众灰扑扑的工友之中鹤立鸡群。

李明也是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县,在你来我往的交谈中,两颗年轻的心逐渐走到一块。

下班后,李明会骑着自行车带着张燕在大城县闲逛,他们最常去的地方是人民广场。夏季每周三,人民广场中央会放映露天电影,两人合着吃完一根两分钱的绿豆冰棒,肆意讨论着电影里的剧情。

夜间的风送来阵阵花香,催生着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他们在月色之下许下白头到老的承诺。

张燕是家中的幺女,自小备受父母的疼爱,自从张燕被分配至外地工作,她的母亲不知道偷偷抹过多少眼泪,央求着她的父亲四处托关系想要把张燕从大成县调回来。

那年除夕,当张燕领着李明回家时,她的母亲并不欢喜,父亲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顿团圆饭下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母亲在问问题,李明在答问题,母亲的脸色随着问题的深入越来越冷,父亲坐在一边沉默地喝酒。

临走前,母亲还偷偷将张燕拉到一边,含泪劝说女儿要仔细考虑,远嫁的女儿注定要吃更多的苦,更何况李明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绝对要承担赡养父母的义务,张燕注定是要面对复杂的婆媳关系。

张燕脾气倔,她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坚持到底,她认定的男人也一定会跟着他一辈子。

两人在第二年冬天结的婚,张燕和李明在家待了两天。期间,父亲一直拉着李明喝酒说话,翁婿两人推杯换盏几个回合,两人喝上头后,酩酊大醉说着胡话,但话题总是绕不开张燕。

母亲一直在张罗准备张燕平日素爱的吃食,临近张燕和李明回程的时候,两人的箱子里塞满了满满当当的东西,有猪血丸子、炸豆腐、酸豆角等等,母亲想将整个家都打包进张燕的箱子里。

临走前,父亲偷偷塞给了张燕一个胀鼓鼓的红包,张燕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不知何时,父亲两鬓渐染霜雪,笔直地背脊在岁月中日渐佝偻。

母亲红着眼睛,紧紧握着张艳的双手,张燕哽咽着,直言会过得很幸福。

李明牵过张燕的手,信誓旦旦地向二老保证,必定不会让张燕受到半点委屈。张燕手心一热,反手握住李明的大手,从此,她的世界里有了一个他。

李楚出生的那一年,正赶上国企改革,大城县制糖厂折戟在历史的浪潮中。制糖厂破产后,李明和张燕利用攒下来的积蓄在大城县租下一套门面,做起了建材生意。小两口勤奋踏实,建材生意逐渐有了起色,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进。

往事如风,吹过张燕的发梢,她将头发捋到耳后,迅速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笑着朝李明迎了上去。

3

“请问,我们这次要服务的对象是谁?”

张燕并未在事主家里看到要办丧事的样子,心中不由生疑。

“我想让我们家乐乐风风光光地离开。”

张燕心中一滞,“乐乐”一听便知道是孩子的小名,瞧着事主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便要面临孩子早夭的悲痛,张燕不免对她心生同情。

“节哀,孩子一定会···”

张燕喉咙一滚,刚要出口的话顿时卡在喉间。

事主拿着一张黑白遗像,照片上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金毛犬,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与张燕四目相接。

“燕子,你、你别生气啊。”

从事主家里出来后,向兰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张燕拉住,“陈慧就是想给她的宠物办场葬礼,她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哭一场,而且给的酬劳也多,我瞧着这活儿轻松才介绍给你的。”

张燕强忍住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甩开向兰的手。

“我这人活得还不如狗。”

张燕鼻头一酸,泪水混着屈辱,忍不住哭起来。自从她给人哭丧后,她何尝不知道有很多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但她急需要钱,李明生病住院后建材生意一落千丈,原本积攒下来的储蓄都用来给李明治病了,眼看着存折里的数字越来越少,她把心一横接受了向兰的建议,当上了哭丧婆。

张燕原本以为,她已经抛下尊严,可如今还要给狗哭灵,她这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再考虑考虑。”向兰何尝不知道张燕心里苦,她拍了拍张燕的肩膀,“妹子,你就好好哭一下吧。”

手机铃响,打断了张燕的低声抽噎。

“李明家属,请速来医院一趟,李明的情况很不乐观。”

“好、好的。”

张燕连忙擦干眼泪,着急地赶往医院。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突发并发症,以我们院目前的医疗水平无法再对他做进一步的治疗。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转院吧。”

张燕如遭雷击,木然站在原地,医生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话,但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还有救么?”

半晌,张燕才憋出话来,她紧张地盯着医生,生怕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根据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换肾这一种治疗方式。只是肾源比较紧张,而且配型难度也非常大。就算是直系亲属也有可能会存在排异反应···”

“不会的。”

在希望被医生的话一点点摁灭之前,张燕连忙出言打断。

“就算希望渺茫,终归还是有个念头。”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简单交代了几句张燕照顾病患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离开了病房。

有风从窗户窜入,张燕坐在李明身侧,思绪随风飘向远方。

夫妻相伴走过二十载,李明恪守住了他对张燕父母许下的承诺。婚后,李明包揽了所有家务,对待张燕始终如一,即便偶有争吵,也是李明首先认错。

后来,李明的父亲去世后,婆婆于春霞搬过来与小两口同住。对于婆婆的到来,张燕既紧张又担心。每次过年回李明的老家,于春霞总是端出一副家长做派,时常在张燕耳边念叨要以夫为尊,安心伺候好李明。

张燕表面应承,心中却不是滋味,转头就将婆婆的教诲说与李明听。李明好言相劝,这才平息张燕的怒火。

于春霞搬来后,李明不得不在婆媳之间充当和事佬,期间虽然也有过小打小闹,但大体上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后半夜,李明突发高烧,医生连忙将他送进了ICU。

张燕来回在门外走动,未来的惶恐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她的心中挤满了恐惧与害怕。

时间过去了1个多小时,张燕怔怔守在门外,光滑的玻璃门映衬出她的脸,眼窝凹陷,面容枯槁憔悴,自从李明生病以来,她仿佛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张燕。她要时刻扮演那个坚强独立的张燕,而不是依赖李明的小女人张燕。

4

李明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需要在ICU维持治疗。

张燕估算了一下每日所需要的花费,她在家中留了一万元的现金以备急用,加上银行的一部分存款,能够支撑李明在ICU里一个星期的费用。

“怎么会没有呢?”

张燕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收起来的一万元现金。

门窗完好,并没有被人强行闯入的痕迹。如果不是小偷犯案,那么只能是家里的人拿了那笔钱。女儿李楚住校,星期五才回来。

难道是婆婆于春霞?

张燕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婆婆对质,门口突然传来了于春霞的声音。

“没看见我提着东西么,也不知道搭把手。”

张燕闻言一惊,瞧见于春霞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进了门。

张燕正思索如何开口,一个不小心没接住于春霞递来的购物袋,大大小小的盒子散落一地。

于春霞眉头一皱,大声嚷道:“这么不情不愿,是在给我脸色看么?”

“妈,不是,是因为···”

张燕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盒子全都是保健品。

张燕认得这个品牌,前些日子这款保健品的广告在电视上轮番轰炸,一瓶200毫升的营养液卖上了500元钱。于春霞平日的衣食住行和日常花费都是张燕夫妻负责开销,她哪来那么多钱买了四口袋的保健品。

张燕瞧着口袋里琳琅满目的保健品,刚刚的猜测在她的脑海里已被坐实。

张燕稳定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柔和:“妈,这些保健品都是你买的?”

“对啊,这个口袋的保健品是买给李明的,这个小瓶子你拿去用吧,听说养颜美容很有效果。”

于春霞在口袋里翻了翻,拎起一个小瓶子塞到张燕手中。

“妈,买东西的钱都是哪来的?”

于春霞眉毛一挑,大声嚷道:“你什么意思?”

“妈,不、不是,我放在房间里的钱不见了,那是给李明治病用的。”

“你是怀疑我偷了?”于春霞再次抬高声音,“我告诉你,张燕,钱是我在床下捡到的。”

“妈,那是给李明治病用的钱。”

张燕眼睛一热,鼻头发酸,也不顾上给于春霞留个颜面。

“李明现在还住在ICU里,那是给李明的续命钱啊!”

“我、我怎么知道”

于春霞别过脸,错开张燕逼来的视线,嘴上依然强硬。

“谁让你没收好。”

张燕气血上涌,往日来的委屈撕开了勉强维持的理智。

“我明明好好收在床垫下,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拿了,你就是个小偷!”

为给丈夫治病,她辛苦存一万救命钱,被婆婆偷拿后她终爆发

“好你个张燕,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么?你趁着我儿不在就欺负我,我还要什么脸面再呆在这个家···”

于春霞倏然坐到地上,边说边捶胸口,她怪声怪调的哭喊声引来了过往邻居的注意。与于春霞平日里颇为亲近的邻居明里暗里说着张燕的不是。

张燕哑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她强忍住眼泪,拎起地上的口袋夺门而出。

5

张燕拎着四大口袋保健品找上商家的时候,商家以售出为由拒不退换。

任凭张燕如何软磨硬泡,商家始终拒绝退钱。直到后来张燕打电话报警,才在民警的协调下换回5000元钱。

乌云在天边翻滚,酝酿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张燕拽紧手中的钞票,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天气闷热难耐,她的身体却如坠冰窖。

钱还不够。

张燕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拨通了向兰的电话。

张燕交足医药费后,在ICU病房外停留片刻后,立刻赶往与陈慧约定的宠物殡仪馆。

“再来一遍!”陈慧关掉手机镜头,“燕姐,你不要老是看镜头,要哭的真实感人一点。”

“好、好的,我再来一次。”

手机灯光点亮,视频录制开始。

张燕已经是第5次面对镜头,她尽量让自己哭的真实一点,但当她面对镜头时,又会不由自主地脱离酝酿好的情绪。为了钱,她不得不迁就陈慧——陈慧计划在网上直播葬礼,让更多的网友为乐乐祭奠。

张燕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直忧心李明的病情,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镜头,以便早点结束今天的工作。

哀乐声起,张燕低头抱着乐乐的遗像,她一边哭一边诉说着陈慧与乐乐之间的点点滴滴,多次哭丧的经验让她知道该在哪个节点抒情,该用什么样的语速引导事主放大悲伤的情绪。

在张燕的引导之下,陈慧眼眶渐红,跟着张燕一遍遍念着乐乐的名字。陈慧围观的朋友也被悲伤的情绪感染,灵堂里啜泣声连成一片。

乐乐的葬礼一直持续了1个多小时。

张燕打开手机,手机上有10多条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号码,那是医院值班室打来的电话。

张燕呼吸凝滞,她战战兢兢地拨回来电。

“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是李明的家属吧?”

“是。”

“你赶紧来医院一趟,病人在晚上8:20去世了。我们打了你10多通电话都不接···”

“对不起。”

张燕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声音不受控地脱口而出,冰冷得如同失去情感的木偶。

6

生母在世,李明的葬礼办得简单。

张燕披着白布跪在灵堂前,麻木地朝火盆里添送金元宝。遗像中的李明依然年轻,因为走得急,张燕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准备,她从他俩十年前的合影中截下了李明的肖像。

前来拜祭的人络绎不绝,有的是李明和张燕以前的同事,有的是街坊邻居,也有李明老家的亲属。

张燕面无表情,机械地鞠躬,向前来悼念的客人回礼。她的泪腺仿佛干涸的河床,再也淌不出一滴眼泪。

她如同游离在外的孤魂,感受不到喜悲,呆呆看着于春霞号着嗓子哭喊着李明的名字。女儿李楚跪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一旁的人对着张燕窃窃私语,说来说去无非不是张燕死了丈夫都不曾留下一滴眼泪。

风穿过灵堂,吹动白幡飘飘,将盆中的纸钱卷起吹散。

张燕裹紧身上的衣服,风有些冷,李明终究违背了曾经给她父母许下的承诺。

张燕脑袋昏沉,周围声音嘈杂,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往的宾客里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对着手机偷偷发笑。

笑意如病毒,在人群里肆意传播。于春霞也察觉到不对劲,她敛起哭声,朝着笑意最甚的地方走去。

有人拿起手机指给于春霞看,于春霞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变成勃然大怒。

“张燕,你给狗哭灵,都舍不得给我儿子流一滴眼泪?”

于春霞指着张燕破口大骂。

张燕张了张嘴,话刚到嘴边,又生生退了回去。

“阿姨,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今天这……”

向兰迎上前,将张燕护在身后,一旁的人也在规劝。

“我看你这样子就倒霉,肯定是你惹来的晦气,我儿子肯定就是被你害死的!”

于春霞不依不挠,仿佛发现了李明死亡的真相。

张燕回想起这段时间的艰辛和苦涩,也曾心生过埋怨和懊恼,可一想到她和李明曾经甜蜜幸福的时光,一切都已土崩瓦解。

生活对她迎头痛击,即便鲜血淋漓,她依然活着。

张燕平静地看着气势汹汹的于春霞,转头看了一眼遗像中笑容依旧的李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积聚的忧虑烟消云散,她挺直了背脊,坦然迎上于春霞射来的眼刀。

张燕一一扫过看热闹的人群,千言万语化作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张燕不偷不抢,不需要你们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话音刚落,这一刻,张燕如获新生。

人生在世,她决定再为自己活一次,哪怕以后再也遇不到如李明般的人,但人总不能困在过去,也许在人生的下一个路口会有别样的精彩。

张燕下定决心,眼泪悄无声息地划过她的脸颊。(原标题:《哭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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