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荣芳作品(屈荣芳小全子)

屈荣芳作品(屈荣芳小全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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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屈荣芳,女,汉族。1966年11月出生于甘肃天水市,现供职于天水市教育局,研究生学历,副高职。业余主要从事文学创作和传统文化研究,对文学有着持久的忠诚和理解。现为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省内外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及专业论文1000多篇,有作品集《岁月流芳》、《深情回眸》、《缘定今生》、《潮起潮落》、《缘归自性》和编著《三阳文选》出版发行。

【垣曲人家夏季版】

屈荣芳作品(屈荣芳小全子)(4)

屈荣芳作品

小全子

垣曲人家

小全子是姨父的弟弟,也是我幼年生活接触到的第一个残疾人。按辈份我应叫他二姨父。就因为他是一位盲人,这二姨父三字恁是叫不出口。姨妈和我们家同住小镇一条街,小时候我们姐弟几人常到姨妈家去玩,便能见到小全子。据姨妈讲,他是因为幼年得过一场重病,倒致双目失明。但他不像那些纯粹的盲人必须依靠拐仗走路,好象有“缝眼”(这是母亲的话),行动自如,从来不用拐仗,只是稍微有些不便。他的一双眼睛很大但丝毫没有光泽,于是到姨妈家我最怕见到这双眼睛,姐妹谁要是惹了祸,母亲便拿“小全子来了”吓唬我们,这句话对我的威慑力最大。小全子好象在省中医学校进修过,学过盲文,也懂得中医按摩。我记得姨妈家放着好些盲文教材,只是一些上面布满粗针孔那么大凹凸不平的小孔的厚硬粗麻纸。我们去时姨妈拿出来让我们拿回家当练字本,起初我并不知道这是盲文,拿到学校,同学们都好奇地用手摸来摸去。后来,看的书多了,知道这奇异的针孔就是盲文,是我国盲人专家发明的。由伟大的盲文开始敬佩且同情起盲人来,想想他们学习的不易,而我们身体健全的人更应该多学一点知识,这是我最初励志思想的萌芽。

有一天,上面落实残疾人政策,小全子成了乡卫生院的一名赤脚医生,这确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首先是姨妈脸上有了喜色,这小叔子老大未娶,又是一残疾人,早晚都是自已的累赘,现在他有了一碗公家饭吃,情况自然不同。

小全子在医院主要做按摩大夫,有时候替乡里邻居开药方,由于他的医德医风甚好,名声一天天膨胀起来,在乡邻街坊中口碑一直不错。小全子的成功象拣来的一样顺当,似乎是一夜间的事情。也许他本人付出过许多努力,在我们看来平滑如毯,不象许多残疾人奋斗的过程那么惨烈,那么充满悲剧色彩。

古语云:“福不双降、祸不单行”。我单改一个字:“祸不双行,福不单降。”那时候小全子已经三十多岁,因为双目失明的原因,迟迟未娶。有一天,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从城里下嫁给小全子,共结莲理。我是在他们婚后不久见到这位美娇娘的。果然风姿绰约,与众不同。只可惜我同时看到了一条漂亮的假腿,花了上千元人民币安装的一条假腿,每天回家后还得像道具一样卸下。

如惹不是这条假腿,她真是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儿,眼睛大而深邃,洋溢着清彻的波光。听姨妈偷偷告诉母亲,这女子不过20岁,因感情问题和母亲赌气卧轨自杀,未遂,丢了一条腿。后经别人介绍心有不甘地下嫁给小全子,小全子当时三十好几了,要大这女子十几岁。两个残疾人的结合,让小镇曾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好多人在慨叹,也算是郎才女貌式的结合,残缺不也是一种美吗?那时我还小,天生一位哲学家,喜欢思考的我总是于众不同。这能为情殉身的女人肯定是烈女一个,强者的风范。婚后,这美娇娘的肚子很挣气,一连为小全子生下两个大胖小子。小镇上人们的欢畅和微笑显得很真诚。小全子的心情也如沐春风,逢人总是笑咪咪的。

不久,小镇上来了位年轻英俊的裁缝师傅,也有一双如同美娇娘一样深邃的大眼睛。听说是广西某地人,活不仅做得好,新潮花样多,人缘也忒好,惹得媳妇姑娘象蜂蝶一样朝他那儿团去,一些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也喜欢粘着他做条红领巾,缝个小书包之类。镇上原有的几个老牌裁缝师傅明显门前冷落车马稀了。这裁缝师傅姓甚名谁,出生背景如何都象谜团一样,一概不知。他起初是把大队部的一间空房租下开裁缝店,后来看准这儿愿意学裁缝手艺的人还真不少,人脉资源丰富,又把原来扫盲夜校的一间教室租下来办起裁剪培训班,生意出奇的火爆,一间教室每天晚上被姑娘媳妇挤得满满当当,小全子的媳妇美娇娘也参加了培训班的学习。

没想到的这裁缝师傅手艺好,课也讲得棒,一口南方普通话珠圆玉润,画出的衣服裁剪板书图也是出奇的美观,啧啧,确是一位南方才子。刚开始有几位胆大的姑娘还围着裁缝师傅转,可能其中有某位很想把他作为意中人。后来,人们渐渐发现这裁缝师傅和美娇娘两双大眼睛一对,碰溅出的电火花不同寻常。接着那几位胆大的姑娘又回头一想,这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这裁缝师傅故然长得年轻英俊,风流倜傥,故然多才多艺,银子钱儿哗哗地往里挣,但毕竟不知底细,在遥隔千里的他乡彼地,将来他人是走是留很难预料,危险系数太大,也就渐渐不那么热忱了。唯有这美娇娘依旧和裁缝师傅的关系不断升温,借着她家住在大队部对门的便利条件,早晚守在裁缝师傅铺里,端茶送饭格外殷勤。这裁缝师傅一个人又要开铺子,又要办培训班,忙不过来,便正式收了美娇娘为徒,每月给她几百块钱工资。后来美娇娘干脆腾出自家一间闲置的小屋让裁缝师傅免费住,在一个锅里搅勺,便成了顺里成章的事。

闲言碎语风生水起,当然是关于美娇娘和裁缝师傅的。有些人还说看见两人明铺暗盖,鸳鸯戏水,说得有鼻子有眼。可闲话传到小全子耳朵里,小全子心胸似乎出奇宽广,平静如水,他一个盲人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何况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在拙壮成长着,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渐渐镇上的人们已习惯了这件事,议论日益暗淡。

白花花的金钱在往裁缝师傅兜里流,到底他和美娇娘怎样分红别人不得而知。过了两年,附近城里办各种技术培训班的一窝风隆起,裁缝师傅有了危机感,觉得该挪挪窝了,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裁缝师傅从小镇上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把那个铺子和那块已创起来的招牌留给了美娇娘。小镇上的人们有时还偶尔提起他,

美娇娘也不办裁剪培训班,安安心心地做着裁缝,生意依旧火爆脆烈,技压群芳,银子没少挣。没两年,一座象样的砖房大院便在小镇上矗起来了,人们这次对美娇娘的佩服可不是假的。毕竟一家子摊上两个残疾人。那时小全子的工资也不过几十块钱,又不是正式工。这其中一大半功劳归美娇娘,用姨父的话说,那娘们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美娇娘和小全子一家四口人从姨妈家院子风风光光搬出去了。让姨妈和姨父眼馋了有一阵子。美娇娘生就一颗不安份的心,一双不安份的眼睛。你别看她人要强,又会挣钱,她对小全子的感情越来越冷。

过了一阵子,人们又发现美娇娘和街上开照相馆的小刘好上了。早晚两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小全子在家里真成了摆设。但小全子还是不离不弃,每天摸索着上班下班,装做什么事都不知道。有时候我替小全子悲苦,这残疾人难道就不能有属于自已的真正爱情。为什么他的婚姻生活这样一波三折。这小刘原本是有家室的。媳妇知道此事后也可能哭过闹过,后来慑于丈夫的淫威不哭不闹了,变成了默认。美娇娘为了讨小刘媳妇的欢心,不时的做两套款式新颖的衣服送给小刘媳妇。结果呢?你猜怎么着,两人由争风吃醋变成相谐相处,称姐道妹。美娇娘和照相小刘的关系直接由地下升到地面,明朗化起来,又到了同吃同住的地步。别人暗地里骂残疾人的话:“差一窍,怪挠道。”这话送给美娇娘一点都不过份,她的风流本性是断不了根的。

过了没几年,小刘有了一些积蓄,在市区购得一套商品房。他看好投资市区开影楼的光明前景。再加上他家几代开照相馆,到他这一代已是第三代,家学渊源,手艺又好,定能打开局面。儿子正好考上市区某中专,于是准备举家迁往市区。美娇娘和小刘家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也准备偷偷地卖了房产和家具,搬到市区去。看房子和拉家具的人都来了,小全子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面对家破人亡的局面。他跑到姨父家哭诉。我这位姨父,刚解放那阵做过打狗队的队长一职,也是黑道白道皆钻的硬茬,本来多少年他对这位弟媳的风流成性及种种的绯闻早就气愤难平,耿耿于怀,念及自己弟弟是一位盲人,即使闹腾着离了婚又能怎样呢?何况有两个渐渐长大的儿子,也就隐忍不管。没想到这女人变本加厉,自已去嫁汉,还要卷走所有财产,心太毒了。姨父二话没说,领上自已三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拿上棍棒,直奔弟弟家,一顿猛打,不但打走了看房子拉家具的人,也把美娇娘打得遍体鳞伤。正准备着去打照相馆小刘,小刘闻风吓得连夜举家潜逃了。

美娇娘这次伤势不轻。在家整整养了三月始能下床。伤治好后,她把这位大叔伯一家告上法庭,硬是让大叔伯赔偿了几千元医药费才算完事,此后两家成了真正仇敌。

但事后人们还是赞美这位多年不讲理的大叔伯。算是替小全子出了口恶气,也保全了小全子的家庭。

经过这一次风波,美娇娘似乎比以前安份多了。裁缝铺继续开着,倒是小全子在医院受到了排挤。他一个安份守已的人,不会巴结领导,和他一块进镇卫生院的个个都转了正,唯有他的手续一直挂着,还是一月拿一百多块钱的临时工。过了两年平静的日子,有一位朋友在南方某地开了一家按摩诊所,生意火爆,他知道小全子的医学按摩手艺好,便千里迢迢来天水找小全子。动员他去南方发展,聘请他为专业的按摩医师,每月薪水在千元左右。小全子想着自已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在卫生院又受排挤,还不如出去闯荡闯荡,便辞去临时工,跟上那位朋友去南方发展。每月的工资带奖金除留下生活必需外都如数寄给了美娇娘。两个儿子一转眼都成了十三、四岁的小少年,长相吸收了父母的优点,俊生生可爱。

话说这美娇娘,三十好几的人了,尽管风韵犹存,该是成熟安份的年纪了,男人在外面挣着大钱,每年春节和他那位开诊所朋友一块回老家一次,春节过后没几天又撤身上路。在家的那几天也没闲着。小镇上这多年开放搞活,人们的思想观念更新更快。许多人听说他在南方做按摩大夫,都挣着抢着请他给自已按摩病,腰酸背痛的,这疼哪疼的,钱没少挣东西没少送。就连三十晚上、大年初一也是门庭若市,这时候的美娇娘的脸色才稍稍舒展些。那年小妹得了颈椎病,正好是春节,小全子在老家过年,父亲请小全子给小妹按摩过几次,为表示感谢,把一条我们拿去孝敬他老人家的高档烟送给了小全子。小全子有这手艺,但一直未收徒传技。父亲解放前帮人站过药铺,这多年也开着一个中药店,算是半个大夫。父亲和小全子颇谈得来,小全子未去南方时也常来家里坐坐,和父亲聊聊天,两人喝一阵罐罐茶解闷。接触多了,我才发现小全子的脾气很温和,谈话也很风趣。尽管他的眼睛看不见,但他面部笑容是朗然分明的。由于这层关系小全子很想收小弟做关门弟子,传他的绝活。但小弟是一个瓦工,生就下苦的命,不爱医学这一行,只好做罢。有几次回老家我很想走访走访这位二姨父家,但一想到那位势利加霸气的美娇娘,一双脚自然犹豫不前。

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还很吃紧时,听说美娇娘又偷着生下一个女婴,出生不久但送人了。对此我一直很纳闷,既然她怀胎十月,冒哪么大风险,受哪么大痛苦生下孩子,为何要送人呢?姨妈的儿子我的小表弟来家窜门,才揭开了这个谜底。出于鄙视他把美娇娘不叫婶子而干脆称“拐腿”,他说“拐腿”自从他叔叔这几年去了南方,并没有真正素着,而是和我们村的村支书好上了。那女孩可能是村支书的骨血。“拐腿”心中有鬼才送了人,以遮人耳目,她是打算将来在走投无路时投奔女儿。这几年“拐腿”和他叔叔就没有过正常夫妻生活,哪能有孩子。表弟一提起村支书我倒想起来了,此人大约有70多岁了,和父亲年纪差不多,不过身板很结实很硬朗的一老头。多少任村支书当中,就数他就职时间最长,大约有十几二十年吧。近两年由于年龄偏大才从任上退下来。在村子里他一直是一位德高望众的老人。人虽说退下来了,村民依旧信任他,敬重他,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少不得请他做总管。我们家小弟结婚、母亲去逝也请他做的总管,我对他办事干练、热心真诚的作风由衷地敬佩。始料未及的是他怎么会和美娇娘搅在一起,一世清名却落了个晚节不保。

村支书算起来比美娇娘要大二、三十岁,不可思议。美娇娘不是一直喜欢年轻英俊的后生吗?那裁缝师傅就是一个典型,那照相馆小刘也长得一表人才,高大魁梧。那村支书呢?年轻时也可能是英俊后生,但毕竟太老了。我估摸着,这村支书的卸任应该和美娇娘有染有关。表弟说,你不要看村支书老了,老牛吃嫩草是常事,他在任时,也为美娇娘办了不少实事,大儿子人未成年院廓早早给批下来了,换了别人,门都没有,还划定在商场临街的地方。现在房院连带铺面一起盖起来了,全部租出,一个月仅租金少说有上千块呢。也是,人在利益面前超乎想象的现实。

美娇娘这样大肆敛财,放纵张扬,我心中的寒冷开始浸入骨髓。并且这寒冷加鄙视驱走了原本心中残存的一点对她这个残疾人仅有的同情。这种同情却在另一边膨胀着,那是对小全子的同情,那个长年在异乡他地谋生的残疾人,那个德才兼备且宽宏大度的残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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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屈荣芳

编辑:  姚普俊

图片: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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