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市井中奋斗的我们(奋斗者的故事侯宪滨)

原创 王欣芳 秦梦琪


齐鲁周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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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市井中奋斗的我们(奋斗者的故事侯宪滨)(1)

▲朝山街南头时期的“朝南大酒店”,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张允平/图。

正是大排档这样的深夜秘境,记录下每个城市独一无二的味觉记忆,以及与之密不可分的生活理念。

黄金时代的排档江湖

采访约在下午四点半,对一个5点开始上人的室内大排档来说,这个时间段有点清静。侯宪滨穿一件2018年新款的GucciT恤,绿色亮片组成的花豹盘踞黑色衣上,与颈间三条金链子、腕上的手表和无名指上金色方戒组成他的个人风格。

平日里看店,侯宪滨打赤膊穿凉拖,肩背上的刺青和花臂都在警告别人“不好惹”。但接受采访前,他特意“收拾了一下”。身在“江湖”,江湖之外的规矩,也懂。

侯宪滨是1982年生人,已经做了20年大排档。

最初只是一辆餐车、两个炉头,焖饼加蛋卖2.5元,辣炒土豆丝贵一些,卖3元。每天收入超过200元就能令侯宪滨高兴得搓手,毕竟1990年代末的人民币很值钱。后来生意渐好,先后换了20辆餐车,最终发展成厨房;餐桌从无到有,由少变多,生意最好时添置到110张。

彼时,每到下午五点,侯宪滨率领40位员工为开市做准备。厨房里菜品备齐,矮餐桌依次摆出来,渐渐沿河铺满。因位于朝山街南头与文化西路交汇处,侯宪滨的大排档被戏称为“朝南大酒店”。

从晚8点到翌日凌晨4点,“朝南大酒店”的顾客络绎不绝。曾经有媒体蹲点发现:在某个周末夜晚,“朝南大酒店”的110张桌子平均翻台4次,卖出100箱啤酒和20桶扎啤,在周围停放的车辆首尾相连超过250米。相应的,厨师们要至少炒制1200道菜,奔走的员工使用15部对讲机传递信息。

这一组算不上严谨的数字,是侯宪滨大排档生意最直接的体现,也成为济南路边大排档“黄金时代”的特写。排档可大可小,可能单店独立,也可能聚集成街,可能隐匿于胡同小巷,也可能盘踞要道,可能有独门绝技的美味,也可能有一网打尽的小吃。这里仿佛是一个鱼龙混杂的江湖,各色人等懒散地坐在那儿,放松警惕、漫不经心,随着几杯扎啤下肚,待吃掉了二斤烤鱼撸掉几十只烤串之后,可能突然就成了莫逆兄弟或者红颜知己;身处江湖中,兵戎相见总是不够潇洒,只需一顿酒肉,一场谈笑,恩怨便有了分晓。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排档派系差别不过是美食的细微区分,彼此间在竞争中融合发展,屹立不倒的永远是味道独特的美食。

“朝南”主营大众菜,又比一般馆子多几分味道。每当有人因菜品美味向侯宪滨竖起拇指,他总是想起师傅。年少一时意气放弃学业,侯宪滨被在酒店做总厨的叔叔收入麾下,在配菜打荷切墩中完成最初的行业积累。月薪4000元的叔叔传授给侯宪滨的,除了技艺和处世之道,还有踏实做事的获得感和自信心。

侯宪滨对事业感的建立还来自于母亲。创业初期,母亲帮他管账打理,熬夜忙碌;阴天下雨,也是母亲坚持出摊,只为一份风雨无阻的存在感。直到今天,母亲仍然照管着进货事宜。侯宪滨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按照母亲整理好的账目,花五分钟将当日货款打给供货商。

敬市井中奋斗的我们(奋斗者的故事侯宪滨)(2)

▲侯宪滨(前排左一)和他的朝南团队。

城市的B面

虽然“朝南大酒店”自带怀旧滤镜,但它与所有室外大排档一样,并非毫无缺点。这里烟雾缭绕,“宛如仙境”;这里人声鼎沸,环境噪杂;这里的菜色重油重盐,一桌菜的热量简直多到爆炸。

去年开始,济南市油烟净化设备的升级和退路进厅等政策不断推进,“朝南大酒店”也渐次升级。侯宪滨先是盘下泺文路上一家日料店,在500平米的店面里拓展事业。他保留原有的榻榻米等格局摆设,又投入诸多精力装修,完成朝南大排档的“入室”步骤。为了接续顾客,侯宪滨买了一辆二手观光车,每天往返旧址与新店充当摆渡。

那段时间,升级的环境和菜品,充满新鲜感的氛围令朝南大排档生意尤胜当年。侯宪滨将“朝南”注册为公司名称,颇有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意气。

但随着济南市政环境的要求更新,位于居民楼下的餐饮店全部关闭,侯宪滨的朝南大排档也不例外。那段时间,侯宪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在经过漫长的寻址筹备期后,朝南大排档在大明湖西南门附近的商业楼上开业。与上一次“入室”的高调不同,“上楼”的朝南大排档门脸不大,占据二、三两层,装修也以整洁为宜。场内容纳70余桌位,每张桌子上放一张点餐二维码,“扫码能够节省2个服务员的人工费”。

开业半年,侯宪滨的菜品从原来的100道扩展至200道,除了经典的油泼百叶、香炸鸡骨、辣炒花蛤,还增加小龙虾、牛蛙等新菜。为了尝试创新,朝南大排档还销售过三文鱼,不过销量一般;但侯宪滨的一双儿女很喜欢,最终这批三文鱼几乎都被家人吃掉了。

现在,侯宪滨每天还能接到十来通电话询问新店地址,更多老客已经找到据点,重新光顾。侯宪滨计划再开一间更精致高级的餐厅,这是餐饮从业者的职业追求之一。而现在这个总面积700平的店面,更多是对过去的延续和缅怀。侯宪滨身处其中,无需担心酷暑或阴雨,他开始以一种中年人的自觉和稳重来看待自己的顾客。

这是个全新的时代,却拥有与从前相似的风景:从写字楼涌出的穿着相似表情相似的下班族,谈论着相似的生老病死,在商务宴请的席间觥筹交错,又走来与同事吐槽;穿着睡衣出来寻吃的姑娘,不施粉黛素颜以对,刷着手机,顺便完成一次充满仪式感的检索;角落里对坐的男女,三分醉意带着五分暧昧,最后两分是各怀鬼胎的小算盘;几个中年大叔喝扎啤,每说一句话,两根手指头就捻起一根毛豆送入嘴里,凉风吹过,粪土当年万户侯。

候餐的人们排成长队,也几乎是同样情景:纹身大哥诉说着江湖恩仇,纨绔子弟对着网红炫耀财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起回忆梦开始的地方。

每个角落里都是一种生活。在无常作底的人生际遇里,不用美颜相机,不用柔光滤镜,朝南大排档是比白日更神秘的城市B面,是褪下面具后的一声喟叹,也是人前一杯酒各自饮完,人后一片海独自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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