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山小品东北老太婆(赵本山的小品里)
《夏洛特烦恼》剧照
有的人只要出场就自带BGM,比如尹正,背景音乐必是《一剪梅》。
而有的台词,只要说出来,就自带画面感。比如这句,“海燕儿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一说起这句台词,自带的画面必定是宋小宝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宋小宝在这个小品里的表现太过抢眼,据说有一段连赵本山都笑得说不出话,并不是节目编排,是真的绷不住笑场了。
小品里说的是,海燕跟赵本山分居了,为了吓唬他,就假装自己要相亲,然后宋小宝就来了。
海燕说赵本山是瘫痪,宋小宝说,“那咱仨一块儿住吧,两千多人我都能伺候了,不差表哥这一个人。等我过来了,我跟海燕一起伺候你。”
宋小宝一番真诚表白,把“表哥”给整蒙了,这个包袱一下就响了。
观众们大笑的时候,也许没有想过,为什么宋小宝那么自然地就说了“咱仨一块儿住”,甚至对伺候“表哥”这件事都能接受?
因为这里面,藏着一个隐秘又悲伤的东北民俗:拉帮套。
1.“拉帮套”的本意,是指拉车的时候,一匹马拉不动,再套上一匹马,帮着一起拉车。这匹加套的马,就是“拉帮套”。
不得不佩服东北人民的语言智慧,“拉帮套”这个生活场景,后来被赋予了另一层意思:一女二夫。
在原本一夫一妻的家庭里,再来一个“倒插门”的“丈夫”,形成“一女二夫”的特殊组合。
实际上是女方带夫改嫁,但是名义上,入赘的新人并没有任何名分,女方的丈夫仍然是户主。入赘的新人被称为“跑腿子”。
拉帮套的关系形成后,称为“套股”,解除关系叫做“砍套股”。这些都是从牛马拉车的术语来的。
蒋雯丽早年演过一个电影,《三个人的冬天》,说的就是“拉帮套”的故事。
伐木师傅魏大山为了救经验不足的徒弟,被倒下的大树砸伤了腰,从此失去了劳动能力。
年轻貌美的妻子云凤,为了给他看病,求医问药操碎了心。两年过去了,大山的病毫无起色。大山内心十分愧疚,认为自己拖累了妻子,拖累了这个家。但是他也不可能让妻子改嫁,因为那样的话,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一个办法,让自己的徒弟黑塔上门“拉帮套”。
黑塔是大山一手带起来的徒弟,为人忠厚,深得大山的信任。他相信,只有大山上门帮他支撑这个家,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拉帮套需要事先征求妻子的同意,大山也做通了云凤的思想工作。云凤冒着风雪上山,叫黑塔来家吃饭。席间,大山喝了几杯之后,难过地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他害怕云凤丢下他离开。
黑塔劝着师傅,说着说着,好像也不知道该劝什么,就只剩下了喝酒。大山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就提出想让黑塔进门“拉帮套”。
黑塔气得下了炕就要走。他没办法接受这种差着辈分的事情,在他心里,师傅的媳妇那就是师娘,对师娘,要像长辈一样尊重,怎么可能躺在一张床上呢?
黑塔无法接受,他怕自己以后无法做人了。他愿意帮助师傅,但是不应该拿师娘来做交换。他生着气,拿着衣服就要走。这时云凤叫住了他,希望他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要说出去。
这时门外的狗叫了起来。云凤出门查看,却被三个喝醉了的伐木工围住骚扰。大山在屋里听着难过,看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黑塔抄起家伙,就把三个醉汉给打跑了。师傅一家确实太难了,他不能眼看着师傅师娘受欺负。他决定留下。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拉帮套。
晚上黑塔抱着被子睡到了外屋。就这样,黑塔在师傅家里住了下来。
大山确实没有看错黑塔。黑塔非常勤快,白天劈柴挑水干活,所有的脏活重活累活,都不再需要云凤动手。云凤也是温柔体贴,把大山和黑塔都照顾得很好。
时间久了,黑塔对云凤动了心,终于答应跟云凤同床。大山嘴上虽然同意,但是内心却无比煎熬,故意在二人好事将成的时候大声咳嗽,打断了二人。羞愧难当、又十分愤怒的黑塔,起身摔门而去。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大山又故意摆谱,拿出师傅的派头,指点黑塔应该怎么干活。黑塔一句话都没说,三口两口吃完饭,转身就走了。大山还不死心,一把抓住云凤,问起昨晚的事情。云凤也很生气,说了狠话,“你不是不让吗?”
但是感情的火种已经点燃,哪里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云凤借了白面烙了饼,专程上山给黑塔送去。二人四目相对,欲火焚身,最后还是成了好事。
黑塔与云凤越来越亲密,大山知道什么都拦不住了。可他还是不甘心,又气恼妻子真的爱上了别人,渐渐地,内心发生了扭曲。
于是趁着黑塔外出打柴的时候,对云凤百般羞辱,甚至开始施暴。这一切刚好被黑塔看到,他一把拽下了大山,要不是云凤拦着,黑塔险些一斧头就砍下去了。
黑塔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他想要离开这段畸形的感情。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要走,云凤也不管大山,转身就去给黑塔送行。
大山这时才慌了神,在悲惨的现实面前,他那点可怜的尊严、师傅的派头,都显得那么可笑。他一遍遍喊着“黑塔、云凤”,却没得到二人的回应。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
没想到晚上二人又回来了,而且还对他公布了消息:云凤怀孕了。大山从心里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感到开心,在他看来,新的生命,就意味着新的希望。他知道孩子是黑塔的,但他仍然希望孩子能跟自己姓,算是保全他的颜面。黑塔答应了。
历经艰难,云凤终于剖腹产下一个女儿。孩子长到7岁的时候,听说村头有温泉可以治病,于是小小的孩子每天用雪橇拉着大山去村头泡温泉。就这么泡了大半年,大山竟然痊愈了。
(好想知道这个神奇的温泉在哪里……)
大山好了,就想让黑塔走。但是云凤不舍得。大山带走了孩子,作为要挟。黑塔不忍看孩子受苦,不忍看云凤伤心,就想自己离开。就在云凤和黑塔僵持不下的时候,孩子自己回来了。原来是大山自己想通了,他选择了离开。留下云凤、黑塔和孩子,真正的一家三口,算是成全了他们。
2.
在众多“拉帮套”的故事里,《三个人的冬天》是比较典型的一个。
男主人为了活下来,出此下策,但是等到真的要献出妻子的时候,又心有不甘。上门拉帮套的新人,要忍受男主人的心理扭曲,还要照顾一家人的生计。这是很多拉帮套里常见的情况。
但是在这个故事里,大山作为原户主,最后选择离开,成全了妻子和别人,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
大部分情况,如果走,也是拉帮套的套股走人。如果像黑塔那样,有了孩子,离开的时候还要“噼犊子”,就是双方协商好,孩子归谁。
“套股”身份尴尬,地位低下,套股的孩子也容易受外人歧视。但是也有很多拉帮套的故事,非常感人,闪耀着人性的光辉。“套股”不仅帮助照顾身体不好的户主,还帮助抚养户主的孩子们,赡养户主的老人,孩子们对套股也恭敬孝顺。这种故事也不在少数。
拉帮套这种习俗,不止在东北,在蒙古也有。当文明的中心以贞节牌坊为荣,历朝历代推崇备至的时候,在文明的边缘地区,人们看重的却是更加实实在在的生活。虽然同样都是对女性的牺牲,但是贞节牌坊无疑是对女性更不人道的要求。
3.
当男女比例渐渐平衡、生活水平越来越好,“拉帮套”作为旧时代陋习,也渐渐被人们唾弃。但是“带夫改嫁”的故事,又经常出现在报道中,成为现代的感人故事。
其实这些就是现代版的“拉帮套”,只是套股有了正式、合法的身份,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尴尬。
但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身不由己的入赘,还是心甘情愿地接纳,一个人愿意承担起长期照顾病患的义务,但从这一点来说,都是伟大的。更不用说,还有很多人不止要照顾一个病患,还要照顾病患的老人孩子。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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