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在女友楼下等她两个月(加班累的要死还陪女友看音乐节)

分手后在女友楼下等她两个月(加班累的要死还陪女友看音乐节)(1)

世界在我看来像是黑白色的,高乔成了我唯一的一点甜。可后来我才明白,我并没有那么爱他,他只是那个时刻出现的“合适的人”。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沈十六 | 禁止转载

1

2015年呼啸而来。

我打电话给高乔,问他能不能一起去看音乐节。他越来越忙,上个月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我不怪他,能够与喜欢听他音乐的人见面,或者有机会让更多人听到他的声音,这都能令他感到快乐。

我听到电话里有节目组编导安排内容的声音,他在长沙,那个炮制出目前最红的音乐类真人秀节目的城市。

“西岑,我跟公司确认过了,20号能回北京。你不用来接机,我直接去找你。”

“下周草莓音乐节就要开始了,你有时间一起吗?”

“去多久?”

“两天。音乐节是22号和23号,我们可以在附近的公园扎帐篷。”

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嗡声问:“可以吗?”

“我查过信息,可以驻营,到时候租两个帐篷就好了。你负责搭,我负责睡。”

“两个?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就够了吗?”

“高乔!”我故意口气很凶。

他知道,从我高中时起,一旦连名带姓喊人,就是要生气的前兆。

立刻有些着急地说:“西岑,别生气嘛,对了,我给你挑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是什么?”

“礼物嘛,先保密。”他刚说完,我就听到旁边有人喊他的名字,便说:“你先去忙,我给你订好机票,其他事你不用操心。”

“我知道,你最好了。”

我脸微微发烧,不等他再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我,林西岑是一个过气的作词人。

就算高乔一直鼓励我,不要灰心丧气,但已经25岁的我,不再是小孩子了,看得清这个世界对自己的评价。

人情最薄,一旦有人跌落低谷,不上去踩两脚已是善意,更何况这个圈子本就是靠才华和天赋生存,坚持和努力不过是锦上添花。

而且,我再也帮不到他了。

高乔的起点并不高,就算他刚改行做音乐人的时候,很多媒体都因为他曾经在话剧领域取得的成绩来采访他转行的原因。

高乔的人气,也只不过给他带来了一些好心的挽留和难听的质疑。

我还记得两年前,他站在我家门口,挺着脊背,一双深邃的眼,看着我,说:“你爱我吗?”

爱吗?

爱吧。可我并没有告诉他。

我从小就是个别扭的小孩,嗜甜如命,高乔是我生命里的糖。我怕说出来,就会失去这份难得的甜。

北京的四月已经很暖。

我穿纯白色薄款毛衣、蓝色牛仔裤、白色棒球鞋,外面搭一件米色长款风衣,就足够应付多变的天气。但高乔并不放心,整日拿着一条灰色围巾,一旦起风就努努嘴递给我。

我们听完一支乐队的表演,到帐篷边休息。

他拧开一瓶水,要递给我,想了想又收回去,转身到帐篷里翻出保温杯拿给我。

我笑他夸张。

高乔忽然搂住我的肩膀,很温柔地说:“我怕你着凉。”

“我又不是花瓶,一碰就碎,哪有那么脆弱。”

他耸了耸肩,笑了一下:“是我脆弱。”

我最喜欢的乐队的表演在晚上,所以,一整个下午我都在愣神。等到星星出来,公园的草坪上汇聚了举着荧光棒的人,我才如梦初醒。

他牵着我的手,穿过人潮,在靠近舞台的地方站定。

熟悉的旋律响起,千万人一起挥动荧光棒,高乔专注地盯着舞台,随着节奏哼唱。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心柔软得像一片云。

歌词就是我想对高乔说的话。

我想象他站在更宽广的舞台上,成为耀眼的歌手,就像台上的乐队一样,有千万人为他鼓掌、欢呼、期待。

两天过得很快,从去机场开始,我就在思考怎么跟他说再见。

由于太累,高乔正闭目休息。

他不自觉地环抱双臂,用这个姿势对抗着世界。他皱着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眼圈乌青,透露出疲惫。

我抬起手,打算抚平他眉间蹙起的两道褶皱。于我而言,它们更像是一道道沟壑和一声声催促。轻抚过后,高乔的眉间舒展了一些,我以为他醒了,稍稍正了正身体。但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并没有。

登机前我就跟裴雅打过电话,让她下午两点到机场接我。

飞机准点抵达机场,我和高乔一起取完行李。他打电话叫车。

我说:“我们一起去吃块蛋糕吧。”

机场二楼有个连锁甜品店,我要了一份巧克力慕斯。

高乔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认认真真吃完,我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打算回上海,一直留在北京也不会改变什么。”

“那也分手啊。”

“这一年,你一直在外面忙,就连我得了急性阑尾炎,也是裴雅陪我做的手术。我也是人,也会孤独,也会想要有个一直照顾自己的人。”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再抬头的时候,看着我说:“对不起。”

“可我们都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道歉。高乔,我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爱上一个人。

我以为自己可以。

煎熬,在这一秒才算正式开始。

裴雅打来电话,我推着行李箱,转身走了。

高乔没有追来,他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放弃。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坐上车我就在哭。

“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还爱着对方,干吗要主动分手?”裴雅边开车边递给我一张纸巾。

“是啊,我也搞不懂自己。”

再见,我的巧克力麦芬。

2

五月份,我回了上海,打算休整一年。

一开始我爸妈不放心,还陪我在江宁路的一栋小公寓住了一段时间。只是镇上人情世故重,他们无法长期陪着我。

路远从我爸那里知道了我回来的消息。

他一声不吭就从外滩的小高层搬到了我附近的小区,直到我数次在楼下的早餐店偶遇他之后,才半信半疑地打招呼:“路远?”

“林芋头,你再不认我,我都要生气了!”

路远高了一些,脸比之前多了些棱角。

听他说毕业后进了一家研究所实习,顺利留了下来。

我看他,整日穿得西装革履、一脸严肃,跟高中时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盯着他看,突然感觉路远有点像起泡酒。

人到底是要长大的,我们都是如此。

我咬破灌汤包,吸了一口汤汁,但烫到了舌头,放下筷子等汤汁变凉。

要不是知道他和裴雅的事,我肯定会误会那个望过来的眼神。

“你跟裴雅联系了吗?她当初找你找得好苦。”

他脱下西装外套,把衬衣袖子卷起来,边吃边说:“我为什么非要联系她?先说好,你别再推我走,就算赶我也不会搬走,房租可是押一付三,贵着呢!”

“好好好,但裴雅问起来,我还是要说的。”

“随便你。”

他语气又活泛起来,仿佛回到了过去。

自从回了上海,我每周去一次医院接受情绪治疗。生病最怕讳疾忌医,一旦确诊,除了药物治疗,最重要的还是进行心理疏导。

下午四点,阳光慢慢弱下来,就像我披一件羊毛披肩,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哭,一点一点撕碎自己。

父母的淡漠和疏离,内心的藩篱和溃堤,周遭的质疑和不解,都是纠缠不清的根源。

它们是苦,而我想要甜。

一切能够让我感觉甜的食物、事情、人都被我紧紧地握在手里。

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高乔总说,我是一个嗜甜如命的人。去咖啡馆少不了巧克力慕斯,早餐一定要吃金鼎轩的蛋黄流沙包,最爱星巴克的巧克力麦芬,路过甜品店一定要推门进去。

我想起,跟他手牵手走在鼓楼东大街上,傍晚的风吹过脸颊,突然想接吻,口腔里还有鲍师傅豆沙饼的味道。

他的手掌很干燥,滑过脸时,比想象中舒适。

“你会离开我吗?”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吧。”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害怕失去。”

他眼里有种看得见的脆弱,在路灯下显得尤为清晰。

3

在上海,我虽然封闭了和外界互动,只跟几个当初作词时认识的人联系,但高乔的消息还是像风一样,从四面八方吹来。

他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尤其在长沙录制的那期节目播出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上他的声音,如同月光般透亮的声音。

十月,我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张《一生所爱》的签名版专辑。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多苦?

2015年夏天到2016年的夏天,整整一年,我都在听The Script乐队的《Superheroes》,总觉得每一句歌词都是写给我的。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那些能够写出自己心情的人,或许,我会更加寂寞。

创作令我觉得快乐,哪怕只有一点点,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满足。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对一个身陷囹圄的人来说,哪怕一丁点的自由,就已是宽赦。

“All her life she has seen”

(她所见过的一切人情世面)

“They took away the prophets dream for a profit on the street”

(人们总为了利益夺走别人怀抱一生的梦想)

“Now she’s stronger than you know”

(但现在的她比过去更为坚强)

“A heart of steel starts to grow”

(炼得像钢铁般的心逐渐强壮)

如同一种疗愈,一种催眠。

4

我第一次见高乔,是2006年,在电视上。

那时高中都已开学,但我因为寒假时贪凉,多吃了几口冰淇淋,就生了一场病。

那时我就已经嗜甜如命。

待得久了无聊,就打开电视机看。那是一档青少年才艺节目,平时不会多看一眼,但换台时闪过的一个画面就吸引了我。

电视上的少年,白净如玉,穿一身裁剪得当的燕尾服,在舞台中央念一首林白诗《过程》。聚光灯打在他清秀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等到他念完,我才回过神来。

主持人介绍他,高乔,18岁,极具天赋的青年话剧演员。

那一刻,我只是贪恋他的气质,从来没有想过,之后会真的遇到他。

等我病好,已经迟了半月去上课,学校重新分了班。我学习成绩一向不错,学了理科。

借住在我家的表妹裴雅,被安排着去了文科。

我爸是青浦高级中学的化学老师,脾气暴躁,是有名的严师,但一点都不懂怎么跟自己孩子相处。

或许是碍于情面,或许是真心喜欢裴雅的活泼,我爸妈有些偏宠她。

她是我大姨家的幺女,升入初中之后,成绩变差,为了方便补课,就在我家借住。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大人都很喜欢她。就算偶尔张牙舞爪些,也从不见人厌烦,倒是赞她天真烂漫。

而沉默寡言的我,就算每次考第一,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夸奖几句,似乎得到这个成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从未真切地体会过存在和幸福。孤独和自卑像粮食一样喂养我。

我们高中算青浦区最好的学校,位置有些偏,早晚都要骑车去学校。

并不是我看不起裴雅的智商,但她真的太笨了。一道不太复杂的代数题,都要算一个小时,还经常算错答案。

当然,最开始她也看我不顺眼,常常挑三拣四,不是嫌弃我的床单图案,就是嘲笑我的发质毛糙,总之,我对她喜欢不起来。

晚自习后,一般都是我去三楼文科七班找她。

我站在教室门口说:“这次数学这么简单,你都能不及格,难怪被留下来做练习题。”

“林西岑,你不要以为成绩好就了不起了,还不是没人喜欢。”

我默不作声。

不过,裴雅确实很受男生欢迎。人们都偏爱好看的皮相,我又瘦又黑,跟裴雅相比,就是一只丑小鸭。

正在收拾书包的路远,很不厚道地笑了。他是我爸的爱徒,上学期的时候,经常被喊到家里开小灶。

他嘴贫,不是跟裴雅拌嘴,就是拿我外貌取乐,笑我短发蓬松,身材瘦小,像块芋头。所以,就算他成绩很好,经常跟我换坐年级第一把交椅,身上还是一股子浑小子的气息。

等到裴雅做完习题,教学楼的灯已经关了大半。

我和她到车棚取车,赶着回家。

但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一阵争吵声,好像有人闹事,有四五个人正围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

我拦着裴雅,自己靠近一些,才看清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竟然是高乔。他站在车棚的灯下,不卑不亢,如同一根笔直的竹子。

“你一个转校生,不老老实实待着,竟然把我们偷试题的事情,告诉班主任,胆子真不小。”其中一个人比划着拳头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毫无惧色。

“别废话,兄弟们扁他!”

那一瞬,我心跳得很快,生怕高乔受伤。立刻转身对裴雅说:“你快去叫人。”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一个人冲进了混战里。拳头如雨落下来,我气急了,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是林志学的女儿,你们再打,就等着被教务处开除吧。”

貌似我爸的暴名起了作用,他们停了手。

其中一个高个子说:“高乔,没想到你是个吃软饭的!今天就先饶了你。”

我一直懊悔以这样的方式认识高乔,至少应该更唯美更正常一些。

那天,他捂着额头的擦伤,声音有些清冷,问我:“你有没有受伤?”

我手臂有些疼,但摇了摇头。从背包里翻出两个创可贴递给他,“医务室应该关门了,出校门左拐,朝前走五百米有一家诊所,你可以过去处理一下伤口。”

他接过创可贴,笑了一下,像是吹皱的春水,乍然而惊艳。

我看愣了一秒。

他接着说:“我叫高乔。你叫什么?”

“林西岑。西湖的西,岑参的岑。就是那个写边塞诗的诗人。”

“谢谢你,林西岑。”

等到裴雅拉着路远气喘吁吁地跑来,高乔已经走了。

5

自那天后,高乔成了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他读高三,学艺术,在准备中央戏剧学院的专业课考试。父母离异,暂跟随母亲搬回青浦的金泽古镇。

他转到莆田高级中学之后,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少女心事如海,那心上人便是海上摇曳的扁舟。

期中考试前,我在一节数学课上,按照《一生所爱》的旋律,第一次填出了一首歌词。那种感觉如同生命中射入了一道光,像是一种不期而遇,如此美妙。

那首歌意外地传到了高乔那里,他在一个课间找我。

“你写的?”

我点头。

“写得不错,我参加艺考的时候,可以唱吗?”

“可以啊。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察觉,自己的耳朵正慢慢发烫变红。

自那之后,我把这当成一种可以吸引高乔找我的方式,开始疯了一样学习写歌。

我用零花钱买了很多磁带和唱片,也慢慢真爱上了填词和写词。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把创作当作一直都坚持的事情,只是单纯地想把写出的东西拿给对方,并博得他的关注。

这招的确奏效了。

高乔因为歌词来找我的次数多了,我们慢慢成了朋友。

这星星点点的甜,成了我为数不多的开心。

人总是贪心,一开始我只想认识他,认识了又想着熟悉他,熟悉了就更加得寸进尺地想亲近他。如同冬夜里寒冷的路人,一点点凑近温暖的火苗。

由于艺考,他需要参加各种培训班,已经不怎么在学校里了。我极少能够看到他,只是偶尔在QQ上收到一些留言。

而我很想他,忍不住逃课去偷偷看他。

那段时间,我成绩起伏很大,原本年级前三的我,一下子成了年级第五十,班主任找到我爸谈话。他在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呵斥我,一点都不顾忌我薄如蝉翼的自尊。

期末考试前的两个月,路远突然转到了我们班,和我成了同桌。

那天,我晚自习后等裴雅回家,她红着眼圈,对我不理不睬。

我有些担心,问她:“你又考砸了?”

她“哇”一声哭了起来,一路都在抽泣。

等我们到家,她才止住哭声,闷声闷气地说:“路远转班了,我今天跟他表白,但他说自己喜欢你!这下你开心了!”

“怎么可能?”

心底的声音就是怎么可能,明明我要差很多。

“别装了,他自己都承认了,你就偷着乐吧!”她有些气恼。

我鼓起勇气,说:“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路远。”

那天,裴雅知道了我的心事。

她开始同我一起悲伤:“到今天我才发现,最伤人心的事,是爱而不得。”

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甜,也开始酝酿不为人知的苦。

6

高乔高考结束那天,我还在放假。

他背着双肩包来我家找我,说:“西岑,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我害羞得有些窘迫,有些担心又有些欢喜。

他递给我一个盒子,说:“这是兔爷,当地人说拿着它可以收获幸福。”

我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只浓墨重彩的兔子,身上披着朱红的袍子,腰以下是翠绿的叶子和粉色的花朵,一点都不像印象中的小白兔。

我抬头看他,说:“谢谢你。”

他正看着我,脸上带着笑。

后来,他真的收到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录取通知书。

他离开那天,正好有我爸的化学课。我根本没有机会逃课去送他。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把原本跌落的成绩,追了上来。

但我并没有放下写歌词的事情,那似乎成了我与高乔的另一种连接。就算我无法见他,但也能在写完一首歌之后,用邮件发给他,让他看到,或许,还能成为他的表演作品。

这成了我多年来第一件坚持下去的事。

高考结束后,我只想去北京。

幸亏发挥超常,成绩不错。我爸不顾我的意愿,武断地帮我填了志愿,北京某大学化学专业。我有些抵触,跟他吵了一架,可无济于事。后来想,只要能去北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路远也考去了北京,读化学。

裴雅成绩不算优秀,但足够在上海读一个二本,她自己选了新闻。

18岁的我,第一次踏上去北京的列车,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见高乔。

等到下车,高乔已经到了,他站得笔直,向我招手。

我冲上去,抱住他。

但那一刻,我心底的声音是“他凭什么会爱我”。

读书的日子,过得飞快,快得令人吃惊。

大二那年,高乔就开始到人艺实习,从一个个跑龙套的小角色演起。但他每次排练、上场都特别认真,认真到令人心疼。

我常常提着水果去看他,像个乖巧的小媳妇。

当时,我发表了三两首歌曲,陆续有音乐公司来邀歌,前途看起来不错。但我的歌词并不好唱,不是市场上流行的口水歌,有时候熬几个通宵写好的歌词,还会被退回来。

7

我大学毕业那年,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终选择留在北京。

父母的反应可想而知,但我真的不想成为生活的附庸,而是想做生活的主宰。

我在西五环的石景山区租了一个老房子,周围基础设施比较健全,旁边就是爱乐实验小学。早晨七点钟,可以听见广播体操的音乐,八点一刻会有一阵短促、清亮的上课铃声。

高乔住在东三环,西大望路,那边要繁华许多。他曾说过,我们可以做邻居,但我大学期间攒下的钱,不足以支撑我在那边长时间自由职业。而且,我不想再问父母要钱。

他一开始不同意,在我家帮忙洗菜做饭的时候说:“我可以养你啊。”

“可你也不富裕嘛。”

不确定,不敢更靠近真心。我飞蛾扑火的姿势更像一种伪装,伪装自己确信,伪装可以坦荡地面对受伤和不对等的爱情。

专职写歌的事情,并不顺利。

半年后,才签了一家业内口碑不错的创业公司。工作量一大,我整个人都有些紧绷,精神状态并不算好。

那时候,高乔已经接演一些中型话剧的男一号了。他慢慢积累了一些粉丝,微博上有人戏称他“大长腿”。

我为自己感到悲哀,并时常怀疑自己的选择。或许,我不适合作词,之前凭借运气获得的成绩,根本无法长久。

有天,一家音乐机构给我打电话,想再合作一次。

我高兴得不得了,跑去剧场等他一起晚上吃大餐,庆祝一下。

高乔正在排练,观众席上坐了几个青春靓丽的小女孩。

“那个是高乔的女朋友吗?”一个女孩子说。

“长得很普通嘛,根本配不上他嘛。”

我把手里提的水果放在座位上,给高乔发了一条短信,就离开了。开始的快乐和结束的悲伤,都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吞没了我。

我才醒悟,自己竟然如此脆弱。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去剧场,就算是跟高乔见面,也尽量约在外面。

我拉着他去鼓楼、后海、地坛、雍和宫,把我原本想去的地方,都一一走过。

当时,我正在度过此生最难熬的春天,情绪低落,意志消沉,自卑抑郁。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久地发呆,原本喜欢的事物,都变得索然无味。

8

世界在我看来像是黑白色的。

高乔成了我唯一的一点甜。

我用手机给他发短信,一条又一条,细致到每个标点都要确认好。

他回复的速度并不固定,有时立刻就回,有时要隔上半小时或半天。这种等待太过消耗自我,人会低到尘埃里,反复地想象、猜测,直到精疲力竭。

人真的需要见面才有真实感,尤其是恋爱中的人。

我收集了一架子黑胶唱片,一张都不愿意抽出来听;大学沉迷的吉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弹奏。到最后,只能买来最新款的游戏手柄,不断地下载更新最新款的游戏,才能保持一点点的新鲜感和吸引力,让自己被某一样事物吸引。

孤独无依的我,如蜉蝣般活着。

濒临崩溃时,我拿起手机给高乔发信息,编辑长长的一条,反复确认内容,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想要告诉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和感受,但又怕他担心。

得病的事,爸妈还是知道了,但在他们看来,我只是心情不好,并不是一种病,顶多是矫情。

不论我说破了嘴皮还是把确诊书给他们拍照发过去,他们都不相信。

我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解释这件事情。

他们只能在微信视频里看着我一天天变得的颓丧和无可救药。

就像荞麦说的,“让痛苦的不是那些讨厌或者痛恨我的人。让我最痛苦的是那些爱我却不理解我的人。”

裴雅来北京出差那几天,住在我家。

她跟我并排躺在床上聊天,就像高中时一样。

她说:“至少已经得偿所愿,要跟高乔修成正果。”

“你和路远怎么样了?”

“毕业后我找过他,也单独见过一面。”

她见我惊讶,笑了一下:“可,爱情并不是努力就能成功。我最多感动了自己,再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只听说他在上海的一家研究所工作。”

“你在杭州,隔得不远,怎么不再去找他?”

“找了又能怎样,这些年我也看明白了,暗恋终久只是属于一个人的狂欢。”

临走那天,我送她去机场,安检前,她突然转过身抱我,俯在我耳边说:“你一定要幸福。”

我瞒着高乔,一个人沮丧度日。

对生病的事,守口如瓶。

他并不是没有发现过我的状态差。可他刚开始新的行业,实在太忙了,而且我每次又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似乎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可我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工作。集中精力对我来说,难于上青天。

2015年,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

那时高乔已经去长沙录制节目。

等我搬到上海,只跟创作圈几个人联系的时候,其中一个跟我关系很好的女孩,曾在微信上联系过我。

她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高乔转行?”

“大概与我有关吧。”

“你太不懂得珍惜了。”

“……”

我忽然记起,高中时候,我曾偷偷地跑到他的培训学校看他,一个人躲在窗户下面,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瞄一眼。

有一次,高乔看到了我,对着我轻轻一笑。

我怔住,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合适。

下课后,我曾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考中戏,他说:“我爸当年是人艺的话剧演员,算是半个当家小生,事业如日中天。但后来娶了我妈,为了更安稳一些,就去上海一家剧团做管理层,再也没有登台表演。不过他和我妈离婚后,就辞职去了北京。我想去北京找他。”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可以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的整个人生。

可现在的我怕他这样,越长大越明白,高乔只是那个时刻出现的“合适的人”,我选择了喜欢他,喜欢上他。让那个优秀的、光芒熠熠的人,把我拉出一个自卑的漩涡。

可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我害怕这样的自己,成为高乔的漩涡。

离开北京后,我戒掉了甜食,不再习惯性地吃偏甜的食物。

可我不太能原谅自己的软弱和自卑。

遇到高乔,给了我充满勇气的机会,可我永远抓不住,哪怕试过,可还是习惯了逃避。

26岁的我已经明白,时间会让一切变得清晰。承认自己不爱,就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

不知道要积攒多久,我才能再重新喜欢上一个人。

但生活总会给我们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哪怕胆小的人,也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原题:《戒甜》,作者:沈十六。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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